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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期头埋在娉婷怀中,身子紧贴洛湘娇躯,蝶舞剥开一粒晶莹的碧绿菩提送入他口中,飞花正为他扇扇子……
这四位,都是名花榜上的佳人……
倏然,一美妇人怒气冲冲手持鸡毛掸,向百花丛中风流快活的美艳男子挥去啪、啪、啪:
“老娘的这些头牌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不是陪着你个臭小子逍遥作乐的!不上客,你占着,上了客,你个混球你还占着!”
“嗞”
容颜魅艳的男子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负气环住娉婷腰肢,懊恼抱怨:
“老妈,人家现在身体虚弱的很,还在生病!还在生病啦~~~~”
此言一出,那美妇鸡毛掸抽得更为凶悍:
“老娘怎没看出你哪儿虚弱整日游手好闲,三天两头往外头跑……竟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
“别打脸……老妈~~人家还是病号耶~~”
面容俊美如妖的男子抱头鼠窜,边跑边嚷,一阵风逃走。
姑娘们见状,皆以帕掩口“嗤嗤”笑着,因他离去,也四散开来。
看来,他生活得……蛮滋润的明眸微睐,姞儿朱唇弯成碧空一轮新月。
起身欲离开,恰见花无艳立在她桌前,浓妆艳粉,风流妖娆,却是比前些年沧桑许多。
从芙蓉阁的露台俯瞰松州城,灯火灼灼,游人纷织,因为没有“宵禁”,比长安城的夜晚要繁华许多,也喧嚣许多。
“你还真是他命中的劫数。原本打算迁出长安,就从此避开了你罢!我还特意和红芙商量许久,才下决心迁到松州城来。这儿、可是大唐的尽头了”
花无艳醉眼微殇,眯着眸子,眼角褶皱又层层增添许多,大咧咧笑着,手指着姞儿:“没想到,来了松州城,你嗝”
打个酒嗝,她定定望着姞儿,笑意更甚:“哈!你,还是阴魂不散……”
“花嬷嬷我……对不起。”搜肠刮肚,找到的,只有对不起三字而已,姞儿微涩,手执象牙筹,夹一粒花生米,喂了肩上的雀鹰。
“我是过来人,这事怨不得你,也怨不得他……”花无艳似是清醒许多,又自斟一盅:“你若为他的眼睛而自责,大可不必。因自责而见他,无异于往他伤口撒盐……子期他,从下生起,就是天生的盲”
闻言,姞儿大惊,缓缓看着花无艳,她此时已然酒醉,不像在说谎仰头又灌一盅杯中之物,花无艳重重趴在桌子上,絮絮叨叨:
“当年我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便千方百计想打掉呵呵,青楼女子……笑话……生下的孩子,也是野种不知孩子父亲是谁。”
她咧嘴笑了,望着苍茫星空,神色恍惚:“可我不同。在他之前,我……从未接过客。他是我第一个男人。”
姞儿知道她口中的“他”,便是当今太上皇,李渊。心中凄然,姞儿摩挲花无艳的发,掌心全是枯萎的触觉。
“为了拿掉这个孩子,我几乎吃遍所有堕胎药,甚至怀着他接客……谁知,这孩子竟在我肚子里纹丝不动待到四五个月大时,我终于放弃了:或许,是上天让我留下这个孩子罢……让他成为我今后生活的希望。
“婴儿尚在腹中,我便已经取好他的名,不管男女,皆名为‘子期’……我与他相识在洞庭湖畔的一艘画舫。那时,我初及笄未久,老鸨怜我生于落魄官宦之家,琴舞辞赋精绝,且年幼性驯,便许我暂不接客,只在画舫垂一珠帘,为恩客抚琴助兴。
每每抚琴,琴音萦绕在洞庭湖飘摇的画舫上,恩客、游人皆驻足而听。如此日复一日,直到有个青衣少年掀开我的珠帘,他丰俊神清,质洁霜华,口中沉吟:“卿为伯牙,吾做子期”……无奈,伯牙仍在,子期已逝。“
……
晚风沁凉,姞儿恍然清醒,再看去,花无艳已面颊潮湿似梨花带雨,神思游移:“子期百日之时,已然如粉雕玉琢。唯独双眸无光,反应迟钝。大夫说:应是在娘胎中受了损,恐是要终生做盲人了……自那时,我不再惜身如玉,不再自命清高。色、艺,是我唯一生存的资本,纵使颜色早衰又如何,总是为人不齿又如何?至少我有足够的财物,可养子期一辈子……
“一旦有了生存的勇气,连老天也是眷顾我的。子期十岁那年,被一白须白眉的黑衣老者攥住手腕,他神情激动欲泣,几乎是在求我:夫人,可否令老夫收令公子为徒?我哑然失笑,说,犬子双目有疾。那白髯老者却说,成为他的徒弟,几年后,便得双眸清明……“
“几番纠缠,我终于让他带走子期,许久之后,我才得知,那是渺云宫望海阁的海魂尊主。那时,望海阁还没有从渺云宫脱离出来……
“那老者没有骗我,几年后,子期回来,已经成为俊美飘逸的少年,双眸墨绿清润,宛若翡翠的色泽……”
花无艳笑笑:“那臭小子见了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老妈,你长的真难看。”
……
她口中喃喃,神情恍惚,呓语般说了许久,大抵是关于子期孩提时的种种趣事,零零碎碎,无头无绪,因此姞儿并未记得真切。
时辰已迟,再回突厥自是不可能,姞儿当夜便下榻芙蓉阁。一来松州城鱼龙混杂,不安全;二来,她对芙蓉阁毕竟熟悉,颇有些旧地重游之意。相较突厥毡帐的席地被褥,姞儿更钟情于床榻。因此一夜无梦,睡得也踏实。
翌日,天光大亮,她梳洗完毕,又喂了会儿雀鹰,便打算向花无艳辞别离去。入得大厅,却只见花厅空荡荡,唯有满满一厅的澄明晨光,分外寂静。
须臾诧异之后,姞儿了然而笑:是了,芙蓉阁晚间上客,日里一般是要睡到午时方醒。许久不来,到把这一层给忘了。
细柔指尖轻轻抚弄肩头雀鹰,姞儿逗弄它一番,便欲离去,却听身后有男子声如琅玉:“蝶舞,把桌上的丹顶甘露端来……”
姞儿回眸,澄明金色晨晖里,子期神态慵懒而妖娆,他斜倚在花藤椅中,雪雾银衫松垮垮铺陈在修长身躯上,绵长发丝不绾不束任其拽地。
她环视花厅,似乎除了自己和他,再无第三人。
“蝶舞?”清澈音质,又散漫开来。
秋瞳微叹,姞儿面色怅然,走到花梨圆茶几前,端了茶汤,递与他。
“蝶舞,就知道你对我好~”男子边接茶盏,边心满意足调侃。毫无征兆的,他攥了姞儿的手,将她拽入自己怀中
“啊”倒抽一口气,姞儿瞬时被男子通身的眷恋气息侵袭,身子有些僵硬,却仍是未敢出声,心道:许是将她当做蝶舞了,待会抽身逃脱便可。
子期不着痕迹将手中那盏茶放下,双手柔柔环住姞儿腰肢,将头轻靠在她粉白颈窝:“我……好想你。”不再是嗜杀魔神,不再是风流公子,此刻的他,带了一种孩子气的埋怨。埋怨折磨着他的那些思念。
姞儿仍然不语,只在寻找契机逃脱他的怀抱,和稠密的眷恋。
他光洁面颊在她颈窝中蠕动几下,体热灼灼,唇齿缱绻:“真的是你。纵使双目再也无法看见,每每当你出现,我总能知道那是你。昨夜如此,今朝亦如此。”
姞儿身子不由一顿,细声嘤咛:“子期……”
“你能来,我便已知足。你无须想太多,比起永生的黑暗,我更害怕无法追随于你,无法跟上你的步伐,无法令你的目光为我而停驻……”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曼陀罗香气,因在花丛醉眠许久,而若有若无夹杂了胭脂水粉的余韵:“那日在突厥王都,我还未曾想好如何面对你,毕竟……后来却懊恼得要死。我想,我那日是不是很像一个傻瓜”男子黯哑乌眸微微眯起,有些自嘲的笑笑,沉寂,内敛。
姞儿仍被他反困在怀中,并未看见他此时的面容,这使她庆幸。
从未见过子期流露出如此深沉的情绪,她心中酸涩:“记得清晨的日光么?就是穿过曦雾照进来的那些。”
男子抿嘴一笑,神色宁静下来:“记得,明澄澄的那种?”
姞儿望着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晨曦,莞尔,静静道:“嗯,就是那种闪耀着万丈光华,却毫不刺眼,反令人觉得清新,明净,安心……子期,你就是那种阳光。你在黑暗中,但别人却可以看见你的光华。”
腰上倏然收紧,身后男子呼吸渐促,下颌靠在她肩头,半晌无话。
姞儿肩头另一侧一直安静的雀鹰“啫吱”声,惊醒梦中人。
男子将它抓在掌心,柔柔抚摸:“雀鹰?看来,李世民来找过你。”
她一愣:他如何知道?面上无缘赧然灼热。
听她沉默,子期笑道:“雀鹰体积小,飞行速度快,最适合传递信件,望海阁有很多。若是驯养的好,又熟悉路程,自长安皇宫到突厥,一日一个来回。”
“这么快!”姞儿脱口而出,暗自后悔。
“果然是李世民。”子期揶揄着,眸光落寞:“若它不快,你的皇上选它做甚?”
姞儿突然有种想打他脸的冲动,方要转身,却被他抱得更紧,温热气息吹拂她粉颈,良久:“姞儿……”
“我……得回去了。”挣不脱,避不开。
“再让我抱一会儿……”男子仍沉醉在她的芬芳中。再让我抱一会儿。两个不同的男人,对她说出同样一句话。眼前温热酸涩,她不愿再停留:“我得走了。”
听出她声音的哽塞,他倏然将手放开。沉寂黑暗中,他看不见她,只听得她轻盈的脚步和罗裳悉悉簌簌的响动,渐渐隐去。
他脑海中,凭空涌现出无边无际的烂漫阳光,明澄澄,闪耀着万丈光华,令人觉得清新,明净,安心。
花厅中,描绣着“牡丹承恩露”的紫漆梨木屏风后,蝶舞兴奋不已:“耶我押对了、我押对了!发财了~~”
她俯□去,将赌桌上零零散散的碎银子大包大揽一起笼到自己怀中,口中幸灾乐祸道:
“看吧,看吧!方才下注时,我都劝你们跟着我下了嘛”
“切~谁知道子期竟搞不定她啊!”
“就是啊,都没有见子期那么深沉过吔”
“再说,都嫁过人了啦,不过是二手货。”
“或许是子期没有用”媚术“啊,你们没有注意到吗?他没有用”媚术“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