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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传-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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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从庐山秘密下山,乘船去上海,因为怕船上熟人多,他在镇江就上岸,坐火车到无锡,又转夜车去上海。一路上,曲曲折折,回到上海东横滨路景云里家里时,已是半夜。悄悄叩门后,不见夫人出来,而是母亲来开门。
 
见是儿子回来,自然十分惊喜,没等母亲问,茅盾却边进去,边问母亲:“妈,德沚和孩子都睡啦?”
 
“两个孩子都睡了,德沚还在福民医院里。”茅盾母亲一边关门,一边说。
“什么事?”茅盾一怔,他知道夫人即将生产,忙急急地问。
 
“都是那个姓宋的不好,自己家里钱那么多,偏偏要住在这里,还要德沚腆着大肚子,替他拉蚊帐,自己坐在一边看,结果德沚跌了一交,小产了,已经送医院好几天了。”茅盾母亲忿忿然地告诉儿子。“宋”就是宋云彬,他先于茅盾下山,在给茅盾家里捎个信后,就躲在茅盾家里。宋家在与茅盾故乡乌镇相距几十里地的硖石镇,素有“宋半城”之称。
 
“那我去医院看看她。”茅盾问清德沚病房号码,乘月色朦胧时直奔福民医院,看望夫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朦胧中惊醒的孔德沚见丈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惊喜不已。
 
“刚刚到家,妈妈说你小产了,我就赶来。”茅盾用手按着妻子的额角,又关切地问:“现在怎么样?”
 
“好了,就是力气没有。”孔德沚脸上露出笑容,回答道。“路上有没有麻烦?”
停了停,又问。
 
“还好,我都避开了一些熟人。本来去南昌,路不通,就想翻过庐山去南昌,结果那条路也封锁了,在山上又突然泻肚子,躺在山上的旅馆里,不能动,所以能走动,就赶快下来,路上怕熟人见,就绕到无锡过来。”茅盾简单地把自己和妻子分别后的经历说了一下。
 
“听说南京政府的通缉名单中,有你的名字,所以我每天都提心吊胆。
 
支部里的人也替你担心。不少熟人碰见我,就问你在那里,我对他们说,雁冰去日本了。现在你回来了,如果熟人见了怎么解释?“孔德沚躺在床上,把自己的忧虑对茅盾说了。
 
茅盾听妻子这么一说,陷入沉思,现在一时这么混乱,自己也需要作番调整,而且一旦传出去,难免不遭国民党的毒手。因而,他对妻子说:“在武汉我写了那么多文章骂蒋介石,通缉也是意料之中。所以,你干脆仍对外说,我去日本了,我在家里不出门就是了。”
 
“也只好这样了。”德沚苦笑一下,说。孔德沚此时脑海里,着实为茅盾的安全担忧,也为轰轰烈烈的大革命的失败而苦恼。其实,早在两个多月前,南京政府主席胡汉民就签发通缉令,共有88人被通缉,其中茅盾被列为第58名。这是国民党的秘密,外界不得而知。
 
从医院回到家里以后,从旧报纸上发现形势比想象的还要黑暗!上海地下党机关被破坏,许多党员被捕,连自己介绍来上海的郑明德、梁闺放也被捕了。他大吃一惊,急忙把这张8月11日的《民国日报》上的《清党委员会破获共党秘密机关》一文往下看,该文报道了郑明德、梁闺放、顾治本、曹元标在7月6日夜被捕的情况后写道:
 
“7月7日晨,该社又派员3人,驰往闸北公兴路仁兴坊45号、46号前楼,皆铁锁严扃,于是毁其锁进内一窥,除少数木器外,累累者皆印刷品,共50余大包,又觅得藤箱一只,内藏去年跨党分子提取款项之支票存根簿4册,中央交通局各省通信留底全部,汪精卫致沈雁冰函三通,日记数册。其他共产党书籍不计其数。
乃雇大号运输汽车一部满载而归。“
 
茅盾又发现8月13、23、24日的《民国日报》上3篇题目相同的报道,都是对茅盾曾主持过的交通局破坏后的披露。8月20日《民国日报。党务》上也报道:“十五年四月中央交通局设于上海,主持者为著名跨党分子沈雁冰,兹搜得该局各省通讯留底二十三本,书籍无数,支款存根四本。取款者皆著名共产党人,如罗亦农、侯绍裘、高尔柏、沈雁冰、宣中华、梅电龙、赵醒侬、刘峻山、徐梅坤、邵委昂、蒋裕泉等,……。”
 
茅盾看着这些报道,心潮久久不能平静,他感到痛苦、愤怒,也感到心血付之东流的失望。整整一个晚上,茅盾彻夜未眠。其实,上海这形势的险恶,已经容不得他跨出家门一步了。
 
上海已变得不认识了。
 
第二天,妻子回家了,也给他带来许多未曾知道的昨天来不及说的消息。
 
知道好友郑振铎因其岳父高梦旦怕他被蒋介石留难,已于5月20日离开上海,去法国、英国了。住在隔壁的叶圣陶接替郑振铎担任《小说月报》的主编。经历了这场大变动后,经过近十年的文学活动的茅盾,突然冷寂下来,大革命中各种各样的人的音容笑貌,特别是许多时代女性在大革命前后过程的变化,或亢奋,或悲观,或厌世,或逃遁,喜怒哀乐,像电影一样,在冷寂下来之后的茅盾的脑海里发酵、过影。于是,面对生活无着,不能出门的现实,茅盾决心把大革命中热辣辣的一幕记录下来,艺术地再现刚刚发生的这悲壮的一幕。这种选择,对茅盾来说,实在是个回归举措,他原先在这场政治活动寻找自己的价值,寻找自己的位置,但大革命的失败和崩析,茅盾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已任的宏愿,一盆水凉到脚,因而,这个富有社会责任感、富有历史使命感的青年知识分子,又选择了文学这个途径,继续着自己的奋斗和追求。尽管此时上海整个党组织遭到破坏,许多党员,被杀的、叛变的、逃逸的,四处云散,各奔东西,但茅盾通过文学,寻求大革命失败的原因,寻求真理的追求,依然是那样执著!因而他在《从牯岭到东京》中说:
 
“我是真实地去生活,经过了动乱中国的最复杂的人生的一幕,终于感得了幻灭的悲哀,人生的矛盾,在消沉的心情下,孤寂的生活中,而尚受生活执着的支配,想要以我的生命力的余烬从别方面在这迷乱灰色的人生内发一星微光,于是我就开始创作了。”
 
往日生活中积储的素材,一下子在静寂的脑海中闪现,一种难以遏制的创作激情,在孤独的茅盾心里燃烧,他在这种热烈的激情中,时而兴奋,时而悲愤,时而迷惘和困惑。往日的激情此刻即将化为行动——从茅盾笔端汹涌而出。几年前的情景,正好印证了茅盾对大革命的认识。去年秋天,茅盾听到当时团中央负责人梅电龙追求一位姓唐的姑娘,追求到发疯的程度。有一次梅问唐,究竟爱不爱他?唐答“又爱又不爱。”因此,梅电龙从唐的宿舍出来,坐人力车,老是在研究“又爱又不爱”是什么意思,到了入神的地步,乃至下车时竟把随身带的团中央文件留在车上,走了一段路才想起那包文件,结果晚了。茅盾听到这桩事,觉得反映大革命前中国青年中一部分人的典型思想,而且情节曲折,富有现代意识。这是极好的小说材料,当时因忙于工作没有动笔,现在这情景又重新浮现在自己脑屏。
 
茅盾还清晰地记得,有一次,茅盾开完一个小会,正逢大雨,茅盾和唐棣华共持一伞,送她回家,路上,茅盾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现代女性的形象,忽来忽往,或隐或现,此时,听不到雨打伞的声音,忘记了还有个同伴,完全进入忘我的创作激情状态,写作冲动异常强烈。
 
茅盾还记得在武汉时,在与自己宿舍隔街相对的一个宿舍里,住着3位既漂亮又有活动能力的革命女性黄慕兰、范志超等,她们的革命热情令人钦佩,她们单身的生活、漂亮的姣容,又令不少革命青年倾倒和追求。还有军校里那些追求革命而来的大批女生,她们的革命热情以及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的情绪,也深深地印在茅盾脑海里。
 
茅盾还清楚地记着,大革命因蒋介石、汪精卫的叛变,受到极其残酷的挫折,许多满腔热情、富有思想的革命家,却因此而惨遭杀害,其中有曾共事过的、相知甚深的肖楚女和侯绍裘等。各地风起云涌的农民运动,在四一二反革命叛变后,又落低潮,各地土豪劣绅等反动势力,以十倍的疯狂,向农会反扑,惨无人道地对革命者进行报复。在革命发生逆转时,许多原先叫喊得很响的国民党左派人物便发生动摇,“躲进租界者有之,化装潜伏者有之。”他们都感到幻灭,原来革命美好的希望,已成泡影。这种中国1927年的现状,汇成一曲中国革命悲歌,这歌,茅盾是听到了,看到了,现在隐居在上海家里,耳畔还在回响着。
 
酷暑盛夏的上海,热浪一阵一阵,景云里的邻居们,一到晚上,便带着蒲扇、桌椅去门外纳凉,谈笑。男女老小,笑声哭声和这热浪混成一片。而茅盾则在家里,不敢出门去享受深夜里吹来的凉风,在家里或坐或躺,任凭脑海里那四海翻腾的风云起伏。大革命啊,大革命,茅盾此时脑海里尽是大革命的时代风云,溽暑里,茅盾在清理自己脑海里的万般素材,那些是云,那些是雨,那些是肉眼看不到,但实实在在地感受到的风!想着想着,脑海里正在过电影,突然,一墙之隔的大兴坊住户在牌桌上用力一记,闷重的声音仿佛攻克汀泗桥的一枚炸弹,突如其来,真有些心惊肉跳!
 
茅盾把这些热辣辣的材料经过梳理后,选择了从五卅到大革命这段令人兴奋令人失望的岁月,选择了自己熟悉的一些人物——小资产阶级的青年知识分子作为小说人物原型,写他们在大革命洪流中的沉浮,把自己所见所感写成小说。第一部《幻灭》,茅盾在妻子的病榻边,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写完了。他把自己写的第一部小说取名《幻灭》,用意是写现代青年在“革命前夕的亢昂兴奋和革命既到面前时的幻灭”,在况人的同时,又是自况。
 
因为茅盾当时也只是个30出头的青年知识分子。
 
小说《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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