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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信号弹，迎接大军进来。”
“是。”
十只信号弹在黑夜里爆炸，与此同时，长吉在城楼上被黑衣人抹了脖子。
守城士兵大乱，黑衣人抽出长剑，神出鬼没、手起刀落之间，守城士兵全部毙命。
苍寂桐率黑旗军通过城门，直逼皇宫。
没有惊扰这沉闷的夜，王伯庸的人全部被拿下。
苍寂桐戴着黄金面具，推开了天德殿的门。
夜风灌进来，昏昏沉沉的人如梦方醒。
公孙淼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看着来人，“是谁？”
落影将殿里的蜡烛点起来，火光照亮了苍寂桐身上的盔甲和面具。
“你……你是瑞王？”
病床上的人模模糊糊地听到了瑞王二字，僵硬的手指动了动，可眼皮太沉重，他醒不来。
“王伯庸呢？”公孙淼的眸子里燃烧起希望之火，“有瑞王在，那贼人肯定被拿下了！”
苍寂桐没有回答，即使他的身份明摆着，他也不想承认。
公孙淼连忙爬到床边，推了推皇上的手臂，“皇上，皇上，醒醒啊，瑞王来了，我们有救了。”
苍寂桐走到床边，看着棉被下枯瘦干瘪的人，头发全白了，满脸都是皱纹，苍老得不成样子。
“你睁开眼看看我吧。”苍寂桐道。
“皇上？皇上，醒醒啊。”公孙淼越发用力地摇晃苍寂言的肩膀，“皇上？”
苍寂言终于艰难地醒过来，半睁着眼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去倒水。”
公孙淼起身去倒水，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了苍寂桐。
“我来了。”苍寂桐道，“我会把苍奡拿回来的。”
苍寂言点了点头，安心地舒了口气，眼角湿润。
第293章 能不能来我身边？（）
公孙淼将苍寂言扶起来，让他靠在枕头上，慢慢地给他喂水。
“他还能活多久？”
公孙淼收起茶杯，冲苍寂桐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段日子，苍寂言完全是靠着心里的一口气撑着的，如今知道苍奡不会亡国，这口气就能咽下了。
“你出去守着吧，我有话要和他单独说。”
公孙淼佝偻着身子退出了大殿。
“我最讨厌你了，可是，如今我也承认，只有你可以救苍奡了。”苍寂言没有再端着皇上的架子，“我不想做亡国皇帝，不然要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呢？”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太子和晋王呢？”
“还活着。”
“我知道，父皇心里的人选是你，这个皇位是我抢来的，但是，抢来的东西，也是我的。”苍寂言苦笑，“太子和晋王已经争不过你了，这苍奡的皇位，是你的。”
“你要我留他们一条活路？”
“你看似杀伐果断，生性暴戾，可我知道，你心善，不是手足相残的人。”
“我本无心争夺皇位。”
“是，你无心，可是我恨，我嫉妒，我猜忌，我母妃嫉妒仁敏皇后得了父皇的宠爱，我也嫉妒父皇对你的偏爱，我的皇位是从你手里抢来的，所以我也自卑，我真的很讨厌你，巴不得你死了。”
“父皇要把皇位给我，不仅仅是因为帝星，也因为他想保护你。”苍寂桐道，“占星监预言，我会弑兄夺位，所以父皇打算一开始就把皇位给我，这样就能留住你的命了。”
苍寂言恍然大悟，心中五味杂陈，“原来是这样……”
“父皇让我发过誓，绝不要你性命。”
“是啊，以你的本事，想要我的命太容易了。”
“时间不多了，王伯庸的人开了城门，北牧很快就会攻进来了，我要去应战了。”
“你好像从来不会慌张，永远胜券在握。”
“我不会杀你，可是你处死了瑞王府的人，我不会让你活着的。”
“我应该有点眼力见，自己离开是吗？”苍寂言自问自答，“我的确活不长了，能撑到现在已经很累了。”
“苍奡不会亡国，北牧欠我们的，我会加倍讨回来，如今你可以安息了。”
说完，苍寂桐转身离开，没有任何怜悯和留恋。
“皇叔。”
安宁公主匆匆跑来，只披了一件外衣，长发松松垮垮地垂在身后，气喘吁吁地站在苍寂桐面前。
苍寂桐停下脚步，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安宁公主一眼。
“既然来了，就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皇上命不久矣，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安宁公主并不惊讶，但皇后和贵妃娘娘像是打翻了水瓶，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喊着皇上皇上，冲进了天德殿。
可安宁公主还站着。
“有事？”
“我……”安宁公主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苍寂桐收回目光，抬步就走。
“你能不能来我身边？”
安宁公主冲着苍寂桐的背影大喊，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也不管来往的宫人，更不在乎伦理辈分。
“不能。”
“为什么？瑾兮她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什么不能来我身边？”
“不愿意。”苍寂桐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叹了一声，“安宁，你也该长大了，别这么自私。”
“自私？我只是喜欢你——”
“山河破碎，家国不在，你却只记得儿女私情？”
“我不在乎苍奡会不会亡国，不在乎天下是不是生灵涂炭，我只在乎你，我只知道自己喜欢你。”
“安宁，你是那种连父母亲情都可以利用和抛弃的人，你不肯承担自己的责任，也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苍寂桐不再给安宁公主留任何情面，“去见你父亲最后一面吧。”
话音刚落，苍寂桐就离开了，身影融进朦胧的晨曦里。
安宁跪在冰冷的地上，泪如雨下，她最终没有去送苍寂言最后一程，贵妃娘娘倚着大殿的门，看着安宁公主的背影，心凉如水。
第294章 活着才能怀念（）
驻守在苍奡边境的北牧大军看见皇城上空的信号弹的时候就动身了，浩浩荡荡地冲进苍奡地界。
沿途的城池城门大开，守城将恭敬北牧军队进城。
万家灯火被惊醒，百姓们荒凉地看着北牧军队毫无阻拦地践踏自己的故乡。
“这些畜生，这些畜生啊……”
“我苍奡的土地为何要让他们践踏？朝廷无能，可我们不是懦夫！”
“对，我们不是懦夫，哪怕是死，也要和他们争上一争！”
“死有什么可怕的？我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我还能这么懦弱地活着？”
“就是！和他们拼了——”
是谁振臂一呼，百姓奋起反抗。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北牧主帅萧方宇冷哼一声，并不把这些百姓的反抗放在眼里，派先锋队撕出一条血路来。
“天要亡我苍奡啊！是天要亡我苍奡啊——”
柴桑亡了一城的百姓，生于尘埃，却铁骨铮铮。
北牧军队继续挺进，两个时辰内攻下烟阳、承和、安庐三城。
凤雅大开城门，转眼守城将被杀，守城军被百姓制服，城门关闭，一城百姓誓与苍奡共存亡。
半个时辰后，北牧大军抵达凤雅，萧方宇端坐马上，悠哉悠哉地招了手下的兵。
“去把城门撞开！”
十名士兵推着攻城锤，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城门。
黑夜静谧，城中无声。
“将军，其中怕是有诈。”
萧方宇笑了，像是听见了一个大笑话，“你觉得凤雅的百姓能成什么气候？”
“将军说得是，事成定局，不会再有变数。”副将压下心头的隐隐不安，“这一仗，我们胜券在握。”
轰然一声巨响，城门被撞开，宽敞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狼藉一片。
“呵，还以为他们有多少能耐呢，原来是逃跑了。”
萧方宇一马当先踏进凤雅城，大军紧跟其后。
大军行了一半，城楼上突然涌出一批弓箭手，箭无虚发，城门两侧之人尽数毙命。
北牧军队措手不及，萧方宇听到动静，赶紧调转马头，喝令全军备战。
城门关闭，将北牧大军撕成两截，一截困于城内，一截挡于城外。
黑骑军在两旁的楼坊的屋顶现身，手持弓箭，黑夜一声令下，箭雨漫天，北牧军队慌忙应对，死伤无数。
城外的北牧军队正打算撞开城门，辛野就带领十万苍奡士兵从郊外的杂草丛中冲出来，将北牧二十万大军包围住，配合城楼上的弓箭手，以少胜多，势如破竹。
萧方宇拿着盾牌，翻身下马，带人冲上两侧楼坊。
黑骑军弃了弓箭，和窜上来的北牧士兵纠缠在一起。
伏虎军从街的那一头冲进来，虎是猛兽，人似杀神。
两方混战，擒贼先擒王，黑夜、白夜相互配合，牵制萧方宇，在黑骑军和伏虎军的攻势下，北牧溃不成军。
黑夜打落萧方宇手中的剑，白夜将萧方宇制服，长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哼，你们要杀就杀，本将军绝不皱一下眉头！”
白夜将萧方宇押到北牧士兵面前，“投降者，不杀。”
萧方宇瞪大了眼睛，“谁敢投降？我们北牧男儿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可是将军……”
“住口！”萧方宇喝住了那名士兵，“我萧方宇手下的兵只有死，没有降！”
“兄弟们，拼死一战！”北牧副将握紧了长剑，奋不顾身地冲上来。
黑夜上前，手起刀落之间，副将已经断气。
白夜押着萧方宇后撤，苍寂桐命他们活捉北牧主帅复命。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是死，还是降？”
“不降！”
北牧残兵冲上来，企图和黑骑伏虎争个鱼死网破。
“诛杀。”黑夜下令。
虎狼之师，绝非浪得虚名，既然是苍寂桐手中的两道王牌，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