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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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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邹雨师,大人问你话,还不速速回答?”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凝起神来答道,“回禀大人,小的和月月姑娘只是朋友,时常在她那儿吃吃小酒,听听小曲儿,别的也没有什么。”
  柳大人在堂上听了,冷笑一声,道:“溶溶月姑娘出价极高,邹老板花重金只为喝喝小酒,听听小曲,未免有些不划来吧。”
  邹雨师陪笑道:“那倒不是。月月姑娘和在下算是好友,并未收在下缠头,只是时常相邀,谈谈心罢了。”
  柳大人冷哼道:“邹老板倒是艳福不浅。”
  邹雨师腼腆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月月姑娘和在下只是惺惺相惜罢了,也说不上什么艳福不艳福的。”
  柳怀义看着他,轻笑道:“不知溶溶月姑娘是为何沦落,邹老板又是为何天涯?”
  “月月姑娘沦落风尘,身不由己,其中辛酸自不待言。至于在下,”邹雨师低下头,幽幽道,“也只是‘恨到归时方始休’罢了。”
  堂上之人沉默良久,方笑道:“邹老板倒是长情之人,本官也不为难你,下去吧。”
  邹雨师应声下去,忽听背后一声:“邹老板刚刚,何故对着本官发呆?”
  邹雨师停下,回转身道:“在下僭越了。实在是大人和在下一位朋友极其相似,在下一时恍惚,还望大人恕罪。”
  “哦?不知那位故人现在何处?”
  “在下现在也不知晓。连他是生是死,在下也难断定。”
  “看样子,邹老板对那位朋友,很是挂念啊。”
  邹雨师抬起头,正对着一双凤目,湛湛生辉。他心中一动,有些话就脱口而出:“中心藏之,何日忘之。邹雨师心中,时时有那位朋友的身影。”
  






  
  夜幕降临,苏鸿和苏西在房中说着话。苏西将韦闻莺的话告之苏鸿。苏鸿食指扣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秦风烟颇有才名,为人谨慎有理,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人向舅父提亲,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舅父何以会说他危险?”
  苏西在他身边坐下,斜睨着他道:“这样说的话,那叶家三小姐也是貌美无双,知书达理,你不是一样不要?”
  苏鸿笑道:“那怎么一样。我对叶三小姐无爱慕之心,难成佳偶;而闻莺表妹和秦风烟互生爱慕,天生一对,怎好相比的?”
  苏西抿唇一笑,倚着他道:“我想,舅父总有他的考虑……他说秦风烟危险,只怕发现了什么……说不准,舅父的死和他有关。你说,我们要不要……”
  苏鸿摇摇头:“暂时先不要。与其先惊了他,不如先弄清楚,他和舅父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
  苏西看着他,只听他缓缓道:“也许,我们要先从舅妈入手。”
  
  有人办了丧事,有人却办了喜事。镇东大将军徐茂之父徐老爷七十大寿,城中有名的富豪显贵都前去贺寿。
  邹大老板捧着一只唐天宝年间的玉碗,穿着一身雨过天青的素纱袍子,悠然走到徐府。呈上贺礼和请柬,由家丁引至园内。只见一排排金色的菊花傲然绽放。邹雨师走了几步,平日的狐朋狗友都凑了上来。刚聊了几句,只听一声“邹老板”,却是锦衣华服、容光焕发的宋时巳宋大老板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厮。宋时巳大步跨过来,打趣道:“邹老板,好久不见,怎么,对我楼里的美人没兴趣了?”
  邹雨师哈哈笑道:“哪里,怎么会?只是最近有些忙,等得了空闲,我一定去……对了,你上次说让淡淡风陪我的,可别忘了!”
  “您放心,绝对忘不了!”
  “对了,说到这个,你楼里的生意还好吧?”邹雨师问着。宋时巳摇摇扇子,笑道:“还可以。毕竟出了那件事,肯定有些影响。慢慢来就好了。”
  邹雨师点点头,忽然看到他身后的小厮,虽是低着头,也能看出是一副清秀长相,不禁问道:“这是您府上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宋时巳笑道:“您见过几个我府上的人啊?这是戚杉,溶溶月的弟弟。戚杉,叫一声‘邹老爷好’。”
  戚杉听话地叫道:“邹老爷好。”邹雨师一摆手,故作不快道:“瞧你,让他叫我‘老爷’,好像我有多老是的。这是月月姑娘的兄弟啊,我瞧瞧,怪道有些面善呢。”他拍拍戚杉的肩道,“你也别太伤心了,月月姑娘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难过的。”
  戚杉低着头,也不知是什么想法。宋时巳看到其他人,带着戚杉走开。邹雨师刚在桌旁坐下,只听主人家一声通知,宴席开始了。
  桌上觥筹交错,目不暇接。过了一会,徐家搭起彩台唱起了戏。邹雨师听着小戏子依依呀呀地唱着,不知不觉灌了几大口酒,突然想方便,于是便离了席,往茅厕走去。
  走往茅厕的路上需穿过池塘。邹雨师自桥上走过,却见对面假山的亭子上一站一坐着两个人。他目力好,定睛瞧了一瞧,巧的是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苏州第一才子秦风烟,另一个是驻守江南大营的镇东大将徐茂。
  秦风烟是才高八斗的江南才子,他的老师是礼部尚书,帝师傅雪岩。傅尚书曾夸他文章“言而有实,华而有度,飘渺而有所止”。因而秦风烟在文人间地位极高,相应的人也极傲。而徐茂只是粗通文墨,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多年,凭着一身英勇和胆识,平叛有功,被铷王封为“镇东大将军”,驻守江南大营。这两人按邹老板的角度说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却在这清秀的小园中私语,叫人不得其解。
  所幸邹老板不是多事之人,自己晃晃悠悠走到茅厕内。如厕完毕之后,他系好衣裳,打开厕门,一张清秀的脸便呈现在他眼前。邹老板还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他下意识往旁边依靠。正巧旁边的墙壁不牢,一下子塌了。邹雨师身子一矮,堪堪躲过了一击。
  那人一击不中,剑光密密朝邹雨师袭来。邹老板吓得冷汗淋漓,一不留神,骨头一缩,就从那人的攻击范围里缩了出来,直朝园内跑去。岂料身后那人速度极快,不断攻击,虽然都被邹雨师险险躲过致命之处,但也不免为利器所伤,手臂上泊泊流出血来。
  那人身法出乎意料地块,仿佛鬼魅一般缠着邹雨师,叫他无片刻空暇。眼见邹雨师身法减缓,那人的剑猛地刺向他咽喉,却在一寸之处停住!
  邹雨师染血的手指夹着剑尖,那雪亮的金属已经开始发黑。执剑的人是个清秀少年,见状微微蹙眉。邹雨师手一抖,那少年只觉右臂手腕一麻,剑便掉了下来。定睛一看,只见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邹雨师微微松口气,见那少年衣着正是宋家小厮的,可他的眉目,还有那双利剑一样的眼睛,宛然就是那晚庙里的负伤少年。他心中哀叫一声,想着果然好人不能做,却在走神间,没料到那少年左手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匕首,直向他扑来。
  邹雨师还没反应过来,忽听“哐当”一声,那少年在离他不远处半跪下,双手反剪。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着灰色纱袍的男人,眯着眼睛看着他,不冷不热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徐府行凶,胆子不小!”他抬起头,扫了愣愣的邹雨师一眼,似笑非笑道,“邹老板,有无受伤?”那平庸的相貌,冰冷的气度,赫然就是新出炉的大理寺右丞柳怀义柳大人。
  邹雨师忙站起来,牵动了伤口,龇牙咧嘴地叹了一声。戚杉被柳怀义赶过来的侍从按住,不远处的徐茂也携着管家走了过来,皱眉问道:“柳大人,邹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柳怀义扫了一眼邹雨师,冷冷道:“这人方才在园内行凶,意图对邹老板不利,已被本官抓住。本官要带回衙门内好好审理一番,就不叨扰徐将军了。”
  岂料,他话音刚落,被侍卫押着往前走的戚杉骤然发难,手上银光一闪,身后的侍卫应声倒地。柳怀义等人方要追过去,却见他往前一跃,拉住走廊上的一名妙龄女子。那女子惊吓地叫出声来,徐茂喊了声“晴儿”,邹雨师定睛一看,正是徐茂的女儿徐芳晴。
  戚杉挟持着徐芳晴,瞪着眼前的众人。女子在他手上微微颤抖。他扫过在场的众人,忽然将徐芳晴朝柳怀义一推,纵身跃向房梁。
  柳怀义无奈接过推过来的女子,又推给扑上来的徐茂。再定睛看去,戚杉早没了影子。
  徐茂安抚着哭泣的女儿,抬眼看了一下柳怀义。却见他淡淡收回视线,朝一旁的邹雨师道:“邹老板,你和我去一趟衙门,本官有话问你。”
  邹雨师正撕了一片衣服包在胳膊上,听了柳怀义的话,不由得苦着脸道:“大人,小人今儿个受了伤也受了惊,不太方便,您看,改天成么?”
  柳怀义轻轻一笑:“邹老板不必担心。本官有效用良好的压惊茶,必能让邹老板安心。”他面容平常,一笑之间却仿佛有三千繁华,将邹雨师堪堪迷住,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出了徐府。
  
  柳怀义上了门前的轿子,见邹雨师还是愣愣的,不禁笑了出来,把他拉进了轿子。其神情之轻松,动作之柔和,叫长期跟随他的左右也万分惊讶。
  邹雨师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和柳怀义并肩坐在宽大的轿子里。轿夫健步如飞,轿子平平稳稳,可他的心,却上上下下。柳怀义不知从哪摸出一瓶药,扯下邹雨师手臂上的布带子。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柳怀义倒了些药在手指上,仔仔细细给他涂了一遍。他手指细长,指尖有薄薄的茧,流连过邹雨师的肌肤,带出一片晶莹。
  给邹雨师涂过药之后,柳怀义扯了邹雨师身上一块布,重新包好。邹雨师欲哭无泪地瞅了瞅身上破破烂烂的袍子,忽觉手臂一痒,却是柳怀义手指划过,略带调笑地称赞道:“邹老板的皮肤真是吹弹即破啊。”饶是邹雨师老脸厚如城墙,也不免红了一通,支支吾吾道:“大人……过奖。”
  柳怀义淡笑不言,越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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