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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阳春-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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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这便给你敷上。」
  他全然不懂江湖规矩,打伤人也便罢了,所说的话听在旁人耳中倒像是讽刺一般,只听得那几人脸色也变了,破口骂道:「小子也忒狂了些,伤了人还来说风凉话,便是出岫谷门人又怎样,待我教训教训你,也让你知道知道好歹。」
  说着便有一人持刀劈来。
  怀风正在翻捡药草,不防对方袭来,急忙后跃避开刀锋,那一篓药材便撒了满地。
  使刀的是个黑脸汉子,一上来便是杀招,刀刀直奔人身要害。
  怀风先还满怀歉疚,只是闪避招架,想着道歉一番化解开去,待见这汉子十余招下来,招招狠辣毫不留情,竟是要置自己于死地,也自恼了,施展起怀舟教的小擒拿手,一招金丝缠腕便将对方一柄云头刀夺了过来,反手斜劈。
  雍祁钧与怀舟皆是武学名家,教给怀风的尽是一等一的精妙招式,此刻又灌注了内力进去,一招一式使出来便有雷霆之势,又兼迅疾无伦,那汉子眼见刀锋袭来,全无招架之力,情急中缩头往地上一滚才避了开去,待站起来时,已是灰头土脸。
  怀风练成断阳经后还是首次同人交手,眼见来人功夫不弱,自己却两招便将对手迫得如此狼狈,大是喜悦,脸上不自觉便露出笑容,落到黑脸汉子眼中,便如同得意示威一般,登时怒火中烧,也顾不得武林规矩,向同伴招呼道:「这小子厉害,兄弟们并肩子上啊。」
  除了倒在地上不能动的,其余几个俱都抽出刀剑,一窝蜂地围上来。
  怀风无意伤人,方才那一刀便使偏了几分,只想迫退对方就是,一招得手后已将刀身垂下,谁知对方却不依不饶缠了上来,六七个人联手对付自己一个儿,一时怒极,也不废话,默运心经,身子一旋一转间,刀锋在身前划了一圈。那几人只见怀风手中刀身带出一圈青芒,随即便是叮叮当当一阵断裂之声,再一看时,手中刀剑竟全被削断掉在了地上。
  只这一下,几人便知怀风功夫远在自己等人之上,一个个均面无人色,一时拿不准主意是接着打下去一起送死还是赶紧逃命去。
  怀风见他几人呆愣愣注视自己,皱眉道:「你们好不讲道理,我便打伤了人,向你等赔礼疗伤也就是了,做什么便下杀手,好生狠毒。」
  那领头的汉子已扶着树站了起来,听他这样说,好似并无取己等性命的意思,忙道:「阁下武艺过人,我等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还望阁下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等这次。」
  怀风本就不想为难他们,当即点头,「我不过是看不得你们为难已死之人,这才出手,如今你们将坟填好便罢了,也没什么饶不饶的。」
  汉子听他这样一说,强笑道:「阁下既发话,我等怎敢不遵。」
  说着向同伴使个眼色。
  其余几人见领头的拿了主意,便七手八脚去埋何不归坟茔,待将坟头拾掇整齐,石碑重又立好,方才互相搀扶着去了。

  第三十九章

  见人走得远了,怀风捡起散落的药草和锄头回谷去。走着走着,只觉手中多了一样东西,琢磨半天,才发觉从黑脸汉子那儿抢过来的云头刀忘了还,想是那人畏惧他武功,也没敢张口讨要,怀风不免失笑。想到自己武功大进,一招间便迫退众人,又不禁得意非常。
  待回到谷中,筛检药材下厨做饭又是一通忙碌,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回房歇息。
  他今日大显神功,极是喜悦,一时兴奋得睡不着,拿出断阳经在等下把玩,正细细看那上面字迹,忽地心中生出一股疑惑,仔细回想今日之事,那伙汉子说是找寻一样贵重物事,定要搜检何不归尸身方才罢休,那物事难道是何不归携来的珠宝不成?可细一寻思又觉不像,不然的话,几人听到自己收了何不归诊金,如何问也不问收的何物,却只断定自己不会留意,那物件仍藏在何不归身上,思来想去,竟是只有这部断阳经方才符合若节。
  此念一出,怀风便即吓了一跳,再回忆何不归赠经时所说话语,越发肯定,登时不安起来。暗忖这些人既是奉命寻找此物,纵然今日无功而返,却定然不会就此罢休,保不住还要再来,届时掘坟开棺后寻不到这经书,怕是便要来寻自己麻烦。虽说这几人武功不及自己,但难保没有更多帮手,这断阳经自己习练时日尚短,对方若是人多,只怕自己招架不住,且若只是寻回经书也便罢了,若晓得自己已练了上面功夫,又不知该当是何道理。
  一念及此,不禁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此刻谷中只得他一人,并无人可以商量,更无帮手,怀风思忖半晌,只觉双拳难敌四手,不若出谷去避一避的好。
  此念一定,也顾不得睡觉了,当即收拾出几件衣物,又将药箱和细软打包,这才眯了一觉,待天色微亮时便骑了马直奔韩家村,将睡得迷迷噔噔的韩老四唤醒,只说自己要出谷游历,请他代为照看谷中一应事务,又撂下一百两一锭的银子,交代完,骑上马一路向北而去。
  怀风此行是为避祸,并非逃难,与当年从平京仓皇南下便不相同,因并无明确去处,索性信马由缰,一路悠哉游哉,遇着胜景便游玩一番。如此走走停停,待到暑末秋初,竟游逛到了鄂州的夷陵府。
  夷陵乃是连接鄂西、湘西北和川东的咽喉之地,历来多为兵家所争,实是个人来物往山水纵横的宝地,且此地物产颇丰,光是柑橘之属便有脐橙、锦橙、蜜橘数种之分,怀风到时正值此物初熟,街市之中贩卖极多,尝了几个,大觉美味,又见此地山水瑰丽,风土人情皆有其独到之处,不禁心旷神怡,便寻了个干净客栈住下,打算在此盘桓些时日。
  夷陵乃古楚旧都,颇多奇观美景可供玩赏,怀风幽居许久,乍然重回这般繁华之地,勾起往日里爱热闹的性子,游山玩水不亦乐乎,直住了半月,仍旧不肯离开。
  这日自西陵峡游玩归来已是午后,早过了吃饭的时辰,寻常酒楼灶下已熄了火,并不在此时招呼客人,怀风错过饭点已是饥肠辘辘,顺着一条街巷直走到底,方找着个卖油脆和豆花的小铺。
  这铺主是个六十来岁老头儿,门面乃是祖传,一家数代以此为生,做油脆和豆花的手艺在夷陵府都小有名气,端上来的油脆色做金黄,外脆内软香甜可口,豆花却是洁白细腻如乳似脂,怀风一尝之下大赞其味,美美吃了一顿。
  那铺主听他称赞,也自高兴,待他吃完又端来一壶茶,笑眯眯道:「看相公的样子像是游玩累了的,喝杯茶歇歇脚再去吧。」
  「多谢老丈。」
  此时店铺中无甚客人,甚是清净,怀风也就不急着走,喝茶歇息。
  这店在巷子最里端,对面是一家生药铺子,怀风所坐之处挨着门口,一眼便能看到对面铺子里去。只见那药铺门面不小,大门敞着,露出斑驳陈旧一张柜台,柜台后一排药柜,几只药屉拉出来后便那么放着,也不收回去,一个留着山羊胡子坐堂大夫似的中年人正懒洋洋靠在柜台上,有一起没一起的打着哈欠。
  夷陵盛产药材,整个府城中似这般的生药铺子随处可见,只是这一家似没多少客人光顾,看起来甚是萧条,再一看,门口竟贴着一张白纸,写了大大一个「赁」字,看起来竟似是生意做不下去要转手的样子。
  怀风登时心中一动,合计起来。
  反正这出岫谷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且一个人住在谷中,到底冷清了些,这夷陵府民风淳朴又兼物产丰盛,不若在此盘下间药铺,一面卖药一面行医,若是生意做得过去,日后便在此地定居倒也不错。
  念头一起,怀风再坐不住,叫过老头儿打听,「老丈,对面那家药铺可是要转手于人吗?」
  这一下午没甚客人上门,老头儿正闲得发慌,见怀风问起,正乐得有人陪他说话,絮叨叨道:「可不是,那家铺子东主姓铁,叫做铁生金,便是靠着柜台的那个。他家祖上都是行医的,本是走街串巷的郎中,渐渐手中积攒下银钱,便开了这药铺,伙计卖药,东家坐堂。这药铺到他老子手上时还挺红火,到了他这儿便不行了。这铁生金医术是不错,只是为人不如他老子厚道,卖的药材以次充好不说,诊金也高,渐渐地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只得将铺子盘出去。只是他要价忒高,来过几起相看的,都谈不拢,也就一直没卖出去。不过昨儿个这铁生金来我铺子吃酒,醉后吐真言,说铺子实是撑不下去了,再有来相看的,情愿让一让价,三百两银子也就卖了。」
  这老头儿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人家的底儿也揭了出来,怀风听得暗笑不已,结账时特意多给了一钱碎银,抬脚往对面走去。
  「东家,你这铺子可是要盘出去吗?」
  铁生金中午吃了几杯酒,正犯着困,店中进来人也没在意,抽不冷子听见这一句问,倒是立马醒了睁着双三角眼上下扫了两扫,见是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后生,又是一口官话,料非本地人氏,正可狠狠要上一笔,心中一喜,脸上便堆出老大笑容来。
  「公子可是有意做买卖?我这铺子门面干净风水上佳,几十年的老号了,前头临街,可开店可卖货,后头还有一进院子六七间房,自家住也甚是得用,您打着灯笼可夷陵府也找不出我这样一副铺面来。」
  怀风细细打量铺里情形,见房子还算坚固,暗自点头,只是面上不露出来,淡淡道:「我要在夷陵开家医馆,瞅这铺面倒还合用,只是不知里头院子怎么样,价钱又有何说道,我带的银子不多,若是太贵,也只得另寻他处。」
  铁生金听说银子不多便是一怔,只这生意实在惨淡,这些日子又无多少人来相看,再拖上几日,怕是连喝粥的钱也没了,没奈何,咬牙道:「公子先看看铺子如何,若是中意,价钱上好商量。」
  这铺子后面是清清静静一方小院,三间正房外还有东西各两间厢房,虽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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