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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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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我多得是,”宝婳浅浅一笑,“何况我已经嫁人了,而姐姐还待嫁呢,要每日都弄的好看些。”

宝龄拿宝婳没办法,拿过那面铜镜,搁在桌上。

这几日,阮素臣白天基本在书院或者商铺,晚上也回来的很晚,母女三人吃过饭,宝龄的宝婳一同走出瑞玉庭。

夜晚的顾府,一片沉静,远远地却传来什么东西敲打的声音,好像……来自于隔壁。

隔壁,不是那荒废的园子么?宝龄凝眉望去,却听一旁的招娣道:“大小姐,我下午回来的时候见隔壁停了辆马车,有些人在搬东西,你看,那园子空了那么久,如今老爷不在了,是不是有人搬进来了?”

宝龄不置可否,听招娣提起顾老爷,忽然想起什么,顿一顿道:“招娣,你先送二小姐回屋,我想走走,刚才吃得太饱了。”

宝婳望着宝龄,眉宇间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神情,随即柔声道:“不用了姐姐,还把我当小孩子哪,我自个儿回去吧,反正素臣也快回来了。”

宝龄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转身朝前走去。

慢慢地走,穿过一条长廊,一篇花园,渐渐到了顾府最荒凉之处——那一片,顾府的墓地。

 

壹佰贰拾、箫声

清秋的风吹过,卷起衣角,宝龄瑟瑟的抖了抖,远望去,除了顾老爷与白氏的墓地,便是角落那快空无一字的墓碑。

夏季时坟前那郁郁葱葱的绿草已转为一种萧索的黄,特别是那座孤坟前,那草已一种疯狂的速度增长,几乎要漫过坟头去。

宝龄找来一把剪子,将那些杂草简单地除去,才吐了一口气。顾老爷临去南京前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

“那座没有碑文的坟,便是我那位故人的坟冢,每隔一段时日,爹总会亲自修剪那些坟头的草,如今我去南京,也不知几时回来,你记得替爹做这件事。”

直到现在,宝龄亦不知道顾老爷的那位故人是谁,只记得顾老爷曾说过,那是他年轻时候便认得的一位姑娘。

或许是一段陈年的感情,却未想到,顾老爷这么多年来一直铭记于心。

想起顾老爷说起那位故友时,眼底流露的那抹春水般的温柔,宝龄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顾老爷最爱的人,不是阮氏,更不是蒋氏或白氏,而是那个早已死去的女子?

那句话当时她听了并不觉得如何,只不过有些好奇罢了,但如今想来,却仿佛早像是一句遗言。

只是之前发生太多事,那些事都太突然,直到此刻,她才又想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有在顾老爷坟前站了一会儿,天色渐暗,她才转过身,准备离去,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阵幽幽的箫声。

如夜风吹过竹林间、如蝴蝶的翅膀掠过水面,在寂静的夜空悠然响起,丝丝缕缕,分明清远而悠扬,却又带着隐隐的空灵,宛如春风拂过深深的小巷那般,余音缭绕,几分寂寥之意。

在这静谧的黄昏,这箫声像是突然击中了宝龄的心脏,叫她无端端地生出一丝怅然,她抬头望去,那箫声仿佛就在耳边,只隔了那高高深深的围墙。

“隔壁的园子空了那么久,是不是有人搬进来了?”宝龄忽然想起招娣的那句话。

隔壁,究竟搬进了什么人?

直到那箫声渐止,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出园子里。

而此刻,一墙之隔的顾府隔壁的荒园,却已今非昔比。虽然那些屋子只经过简单的整修,但却仿佛变了一番模样。园子里,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在除草。那些蔓延的杂草一一除去,整座院落便露出了另一番光景。

“爷,她刚才在顾家的墓地站了好一会,还在一座没有字的墓碑前修剪了那些杂草。”一身黑衣的平野匆匆而来。

“没有字的墓碑?”少年以一种散漫地姿势坐在石阶上,十指间握着一支翠绿色的竹萧,轻轻一笑,眉间掠过一丝捉摸不定的神情:“也许——要住上一段时日了。”

平野顿了顿,道:“爷,我有一事不明。”

“说吧。”邵九笑了笑,十指慢慢摩挲着那支竹萧,白的更白,绿的更绿。

“为今之计,是要快些融入阮系军的军中,培植阮克身边的人脉,就算是为了取得藏宝图,也无需在此地落脚,人在咱们手中,我就不相信他牙关真那么紧,那些刑具对他都不管用!”

邵九目光飘渺,不知落在哪里:“平原,我将你带回来之前,你是不是一心寻死?”

仿佛是很遥远的记得,平野不觉一怔,回想起来,心底划过一丝痛楚,良久才道:“是,赖以生存的家园被毁,身边的亲人朋友都死了,只有我们三人逃了出来,那一刻,若不是爷带我们走,我们说不定早已变作了孤魂野鬼。”

“所以,你也唱过心如死灰的滋味,你应该比任何人明白,很多时候,人是凭着一个信念支撑着活下去的,顾万山如今一败涂地,唯一能支撑他活下去的便是他的女儿,当他知道他的女儿早已不在时,他还有什么可留恋?这样的人,比任何时候都一无是处,但却比任何时候都无所谓。他明知不可能东山再起,他的心已经死了,他不在意谁能得到藏宝图,他只想看着我与阮克如何两败俱伤。这样的人,你能问出什么?何况——”将竹萧纳入怀中,邵九站起身,目光不知落在哪里,侧脸沉浸在一篇夜色中,模糊不清,“我最想要的那样东西,现在还没有下落,这几日我试探过,若我猜得没错,或许连顾万山也不知道它的存在,不,不是不知道,而是,以为它不过只是表面的用途……”

平野眉头微微一皱:“爷是说,那东西却是在顾万山手上,但顾万山并不知道它里头所藏的玄机?”

邵九曼声道:“之前我让顾夫人叫人监视顾万山的一举一动,明里是想除去他,暗里也是在寻找那样东西的下落,但经那翠镯送来的消息,顾万山的书房里除了有一间密室,并无异常,就算那间密室,也只是纪念,不像藏起了什么。”

“或许送了人,或许放在哪个角落里,又或许——早就丢了?”平野试探地道。

“……送人么?”漆黑若夜色的眼眸有几分若有所思的神情,邵九薄唇微微一抿,忽然笑了。

“爷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邵九转过身:“平野,若你是我,一面铜镜,你会送给谁?”

“自然是女子。”平野一句话脱口而出,忽然似想到了什么,“难道……可是那个女人不是早死了么?”

“她死了,她的女儿还在,母亲的遗物,总是留给女儿的。”园中空无一人,那妖孽般的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

接连几日,黄昏时分,顾府里的人总听到那自隔壁传来的箫声。接着好几天,连连生都注意到了,搁下笔,微微的侧耳。

“在想什么?”阮素臣走进来,淡淡地道。

“阮大哥。”连生皱了皱眉,“这几日都听到这箫声,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

“是啊,以前从来没有过。”阮素臣放下账簿,眉宇间有一丝疑惑,“看来隔壁搬进人来了。”

连生望向阮素臣,阮素臣面容沉静,双眸在黄昏微暗的光线下,却仿佛有一种忧郁的幽深,他忽地道:“这些账簿我来看吧,阮大哥,你早点回去。”

阮素臣愣了愣,淡淡一笑:“无妨。连生,经商的事,你比我在行,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你跟我讲讲。”

连生打开这个月的账簿,缓缓地讲来,阮素臣如远山般的眉微微蹙着,听得极为认真。连生记得第一次看到他,他手里拿着诗卷,云淡风轻,仿佛与那些世俗完全不沾边,而如今……这几日,他竟像是下意识地回避回到房中。

“阮大哥,你为何会娶二小姐?”连生忽地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叫阮素臣一怔,随即不着痕迹的别开目光,淡淡道:“怎么这么问?我与宝婳自小便一起长大,比那些从未见过面的,不是更好么?”

连生盯着他,忽然低声道:“心里放着一个人,然后,娶另一个人?”

按着账簿的手,指节忽然泛起青白,细长弯曲的手指看起来像是某种不自觉地僵硬,不知过了多久,阮素臣幽幽地道:“连生,你有没有听过‘春到芳菲春将淡,情到深处情转薄’这句话?”

连生不甚明了,但阮素臣幽沉的声音中所带的那丝无奈,他却还是感觉到了:“阮大哥,你……”

“关于三姨太那件事,我很早便知道了她脖颈上的伤痕并非致命伤,她的死因是中毒,那次宝龄问起,我并没有告诉她,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阮素臣却说起了另一件仿佛不相干的事。

连生颦眉,并不惊讶,点头道:“那件事,是二姨太叫她的丫头碧莲做的,后来为了灭口,碧莲也死了……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我有种感觉,哪怕人都不在了,但这顾府,还有许多东西,我看不清。”阮素臣低声道,“所以……”

所以他不能离开,所以他选择回来。

连生的心一沉,心底那份感觉竟与阮素臣如此不谋而合。他的心情起伏不定,过了不知多久,终是道:“那么,阮大哥认为阮夫人为人如何?”

这下,轮到阮素臣吃惊,凝视连生,一字字地道:“怎么这么问?”

“她是阮大哥的姑母,我觉得阮大哥或许会了解些。”连生只是道。

阮素臣淡淡道:“姑母素来喜静,我们虽为姑侄,但平素也不太来往。只不过——”他顿了顿,“若你是怀疑姑母,那么她为何要那么做?为了除去二姨太还情有可原,但这茧丝牵扯到宝龄,姑母若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为何没有想周全?”

这件事,也正是连生想不通的。连生目光落在账簿上,沉默不语,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阮素臣道:“那么,连生你呢?”

“我?”连生一惊,抬起头来。

“按照你的性格,不像是会接受顾老爷安排的人。”

连生抿着唇,目光幽黑,良久才道:“我只想在她身边。”

阮素臣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彷佛早就猜到了,望住连生。眼底的那抹深黑,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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