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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散文集-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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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自己的身体吧!有机会可以到天津来玩玩,天津家里还有人吗?

孩子们也都大了,我想他们会好好工作,用成就来纪念他们的父亲的。



好!

孙犁

(1985年)11月8日中午——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卷十三 芸斋书简  致黄宏地

宏地同志:

看过了你寄来的四篇散文。其中有两篇,是写景物的;有两篇是记人物的。

我觉得你的文字简净,叙述明快,结构也不拖拉,这是写散文的基本功夫,你有这个条件,可以写好散文。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彷徨苦闷,莫知所从。

你所以会有消极的想法,可能是看到散文,目前还有很多别的形式,别的写法。我劝你,不要去看这些,也不要为它迷惑。你只要按自己的想法,按自己路子去写。你的写法是真诚的,朴实的。

中国的散文,都是有所为而写的,作家在阅世之余,常常思考着一个问题,一个道理,从一篇文章中,把这个道理揭示出来。

这个道理,常常是通过一件事,或一个人物表现出来。这个道理并不是高不可攀的,更不是玄之又玄,凡夫俗子所不能理解的。恰恰相反,这个道理常常是一个浅而易见的道理,人人体会过的,充满人世之间的,但还没有人这样通俗地、明确地提出过。

作家通过一个普通的人,或普通的事,把这个普通的道理,揭示出来。所有伟大的散文,伟大的作家,都是如此。匹夫为万世师呀,一言为天下法呀,圣经格言,无不走的是这条路。

有人经历不多,未受心灵苦难,未见人世真伪,下笔之前,先拟哲理,那都是欺人之谈,不要信他。

这当然不是说,孔子耶稣,韩柳之文,没有异乎常人之处,是信手拈来的。他们的特点是:先有丰富阅历,后有远见卓识。

中国的散文中,也有感兴。你的散文,也有感兴。什么叫感兴?就是在记述真人、真事、真情之时,作者出于真实的感动,所发出的真诚的感叹。感叹的基础是真情,真情的基础是真事。如所记非实,徒作感喟之词,岂非无本之木?想用它去感动别人,那可能吗?

也得谈谈你的散文的不足之处。你年纪还轻,所以文字也有些稚嫩。你的缺点,只能以你的年龄的增长来抵消。但多多思考一些问题,多读一些书籍,还是有帮助的。经典著作,不能轻视。流行学说,可以分析。

前蒙捎来大海螺,非常感谢。剪报仍托大光寄还。

此信草草,不妥之处,请原谅。



安好

(1985年)11月8日大风寒——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卷十三 芸斋书简  致邹明

邹明同志:

自迁入新居,我们就很少见面。近又得知你身体不适,甚为挂念。望积极医治,安心调养为盼!

值此《文艺》双月刊创刊10周年之际,谨向你们表示祝贺!

你要我谈一些想法。我没有新的想法,只有旧的想法:

作为园地,双月刊应继续以选登初学写作者,虽非初学、但尚不很出名的作者,已经有名、但在目前并不走红的作者——这些人的作品为主。

不强向时代明星或时装模特儿那样的作家拉稿。

不追求时髦;不追求轰动;不以甚嚣尘上之词为真理;不以招摇过市之徒为偶像。

作为内容,这片园地里,种值的仍是五谷杂粮,瓜果蔬菜;作为形式,这个刊物,仍然是披蓑戴笠,荆钗布裙。

每期前面,可以增加一二页文艺短论式的文章,这样,比只登创作,更活泼一些。

编辑部的青年同志,要叫他们进修文化,多读一些文学作品的选本。读一些文法、修辞、标点符号方面的书。

至于我,衰年多病,提笔忘字,很难为你们写一点像样的文章了。近来,深以仍挂名文场,感到不安,这种心情,我想你是能理解的。

祝你早日恢复健康!

孙犁

1989年9月22日——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卷十三 芸斋书简  附:山地回忆


从阜平乡下来了一位农民代表,参观天津的工业展览会。 
我们是老交情,已经快有十年不见面了。我陪他去参观展览,他对于中纺的织纺,对于那些改良的新农具特别感到兴趣。临走的时候,我一定要送点东西给他,我想买几尺布。 
为什么我偏偏想起买布来?因为他身上穿的还是那样一种浅蓝的土靛染的粗布裤褂。这种蓝的颜色,不知道该叫什么蓝,可是它使我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在阜平穷山恶水之间度过的三年战斗的岁月,使我记起很多人。这种颜色,我就叫它“阜平蓝”或是“山地蓝”吧。 
他这身衣服的颜色,在天津是很显得突出,也觉得土气。 
但是在阜平,这样一身衣服,织染既是不容易,穿上也就觉得鲜亮好看了。阜平土地很少,山上都是黑石头,雨水很多很暴,有些泥土就冲到冀中平原上来了——冀中是我的家乡。 
阜平的农民没有见过大的地块,他们所有的,只是像炕台那样大,或是像锅台那样大的一块土地。在这小小的、不规整的,有时是尖形的,有时是半圆形的,有时是梯形的小块土地上,他们费尽心思,全力经营。他们用石块垒起,用泥土包住,在边沿栽上枣树,在中间种上玉黍。 
阜平的天气冷,山地不容易见到太阳。那里不种棉花,我刚到那里的时候,老大娘们手里搓着线锤。很多活计用麻代线,连袜底也是用麻纳的。 
就是因为袜子,我和这家人认识了,并且成了老交情。那是个冬天,该是一九四一年的冬天,我打游击打到了这个小村庄,情况缓和了,部队决定休息两天。 
我每天到河边去洗脸,河里结了冰,我登在冰冻的石头上,把冰砸破,浸湿毛巾,等我擦完脸,毛巾也就冻挺了。有一天早晨,刮着冷风,只有一抹阳光,黄黄的落在河对面的山坡上。我又登在那块石头上去,砸开那个冰口,正要洗脸,听见在下水流有人喊: 
“你看不见我在这里洗菜吗?洗脸到下边洗去!” 
这声音是那么严厉,我听了很不高兴。这样冷天,我来砸冰洗脸,反倒妨碍了人。心里一时挂火,就也大声说: 
“离着这么远,会弄脏你的菜!” 
我站在上风头,狂风吹送着我的愤怒,我听见洗菜的人也恼了,那人说: 
“菜是下口的东西呀!你在上流洗脸洗屁股,为什么不脏?” 
“你怎么骂人?”我站立起来转过身去,才看见洗菜的是个女孩子,也不过十六七岁。风吹红了她的脸,像带霜的柿叶,水冻肿了她的手,像上冻的红萝卜。她穿的衣服很单薄,就是那种蓝色的破袄裤。 
十月严冬的河滩上,敌人往返烧毁过几次的村庄的边沿,在寒风里,她抱着一篮子水沤的杨树叶,这该是早饭的食粮。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时心平气和下来。我说: 
“我错了,我不洗了,你在这块石头上来洗吧!” 
她冷冷地望着我,过了一会才说: 
“你刚在那石头上洗了脸,又叫我站上去洗菜!” 
我笑着说: 
“你看你这人,我在上水洗,你说下水脏,这么一条大河,哪里就能把我脸上的泥土冲到你的菜上去?现在叫你到上水来,我到下水去,你还说不行,那怎么办哩?” 
“怎么办,我还得往上走!” 
她说着,扭着身子逆着河流往上去了。登在一块尖石上,把菜篮浸进水里,把两手插在袄襟底下取暖,望着我笑了。 
我哭不的,也笑不的,只好说: 
“你真讲卫生呀!” 
“我们是真卫生,你们是装卫生!你们尽笑话我们,说我们山沟里的人不讲卫生,住在我们家里,吃了我们的饭,还刷嘴刷牙,我们的菜饭再不干净,难道还会弄脏了你们的嘴? 
为什么不连肠子肚子都刷刷干净!”说着就笑的弯下腰去。 
我觉得好笑。可也看见,在她笑着的时候,她的整齐的牙齿洁白的放光。 
“对,你卫生,我们不卫生。”我说。 
“那是假话吗?你们一个饭缸子,也盛饭,也盛菜,也洗脸,也洗脚,也喝水,也尿泡,那是讲卫生吗?”她笑着用两手在冷水里刨抓。 
“这是物质条件不好,不是我们愿意不卫生。等我们打败了日本,占了北平,我们就可以吃饭有吃饭的家伙,喝水有喝水的家伙了,我们就可以一切齐备了。” 
“什么时候,才能打败鬼子?”女孩子望着我,“我们的房,叫他们烧过两三回了!”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八年。可是不管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们总是要打下去,我们不会悲观的。”我这样对她讲,当时觉得这样讲了以后,心里很高兴了。 
“光着脚打下去吗?”女孩子转脸望了我脚上一下,就又低下头去洗菜了。 
我一时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问: 
“你说什么?” 
“说什么?”女孩子也装没有听见,“我问你为什么不穿袜子,脚不冷吗?也是卫生吗?” 
“咳!”我也笑了,“这是没有法子么,什么卫生!从九月里就反‘扫荡’,可是我们八路军,是非到十月底不发袜子的。 
这时候,正在打仗,哪里去找袜子穿呀?” 
“不会买一双?”女孩子低声说。 
“哪里去买呀,尽住小村,不过镇店。”我说。 
“不会求人做一双?” 
“哪里有布呀?就是有布,求谁做去呀?” 
“我给你做。”女孩子洗好菜站起来,“我家就住在那个坡子上,”她用手一指,“你要没有布,我家里有点,还够做一双袜子。” 
她端着菜走了,我在河边上洗了脸。我看了看我那只穿着一双“踢倒山”的鞋子,冻的发黑的脚,一时觉得我对于面前这山,这水,这沙滩,永远不能分离了。 
我洗过脸,回到队上吃了饭,就到女孩子家去。她正在烧火,见了我就说: 
“你这人倒实在,叫你来你就来了。” 
我既然摸准了她的脾气,只是笑了笑,就走进屋里。屋里蒸汽腾腾,等了一会,我才看见炕上有一个大娘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大伯,围着一盆火坐着。在大娘背后还有一位雪白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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