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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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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孟兄,今日有何见教,乞道其详。

嘉龄见问应声音,出位殷勤说谨参。自为日来家母病,去年缠绕到今年。发寒发热难痊愈,用药无灵总不安。请过郎中三四位,太医院内也曾看。终朝气色仍如是,症候毫无去一端。也不知,今岁家门逢厄运;也不知,都中没有好医官。晚生父子忧心极,斗胆而来叩府前。

相国大人呀!

久闻妙手习岐黄,扁鹊卢医世少双。太后逢而能即愈,同僚便处遇重康。晚生特奉家严命,叩请尊前降一光。台驾临时凶变吉,福星到处祸成祥。大人若肯飞高手,家母的,病体和平德不忘。侍讲说完容惨淡,感动了,少年相国郦明堂。心痛切,意悚惶,外不形悲内自伤。

啊呀,这便如何是好?

原来老母病缠身,就是多应想丽君。去岁至今长久矣,多凶少吉怎调停。倘若是,萱堂一有差池处,我做了,名教之中大罪人。

咳!这便如何是好?倒难杀我了!

欲待今朝走一番,又恐怕,他们猜破巧机关。娘儿都在何难认,认了亲时怎放还?如是立心回绝了,哪有个,女儿意不念椿萱?这桩事体心焦灼,好叫我,进又难来退又难。

呀,莫非父亲见我怀疑,故将此言前来探试?

假称母病遣儿来,看我闻知哀不哀。如若一生凄惨色,他就要,认亲之事大安排。此番必有牢笼计,我今朝,不可疏防不主裁。

咳!爹爹呀,我虽然闺阁裙衩,现做着朝廷宰相。

这点机关猜不明,怎生决断佐朝廷。但凭用尽诓军计,我只是,还要迟迟不认亲。丞相迟迟思到此,片时全不露愁形。眉蹙蹙,意沉沉,半欠身躯应一声。

呀,原来太夫人欠安么?倒有失问候了。

我亦无非碰偶然,一时机会治人安。若还当作真医手,手段平常了等闲。今日反劳尊驾至,下官是,岐黄初学未为堪。明堂说罢微微笑,做一个,骄傲之人不带欢。侍讲嘉龄心诧异,倒只得,起身双膝跪书轩。

啊呀相国大人呀,晚生跪求台驾了!

家母全凭一救将,福星相照必安康。若能愈得淹煎病,再造之恩不敢忘。郦相见得忙答礼,躬身惟说我难当。既然必欲同行去,只得要,学做医生走一场。侍讲闻言心大喜,深深作礼谢明堂。少年元宰难推托,无奈传言出外厢。

分付家人们外厢备轿。

一声令下百人传,伺候亲随列两边。丞相于时方款步,嘉龄随出听槐轩。心内悦,意中欢,躬立殷勤逊上前。等候明堂上了轿,自家飞上锦雕鞍。催宝马,拂丝缰,让过鱼轩在后边。丞相轿中眉急皱,今朝只好去看看。胞兄来意原非假,慈母多应实不安。但愿此番医得好,再使我,辅君治国两三年。明堂当下心筹算,朱棍拖街转了弯。吆喝一声临孟府,嘉龄飞马叫门官。

呀,门官何在?快报相爷得知,郦大人请到了。

门公闻说应声高,扭转头来往内跑。侍讲飞身忙下马,家丁双手按鞭梢。上前扶轿行三步,说道是,屈驾光临罪莫逃。郦相闻言称不敢,下轿而入正金貂。方才步入仪门内,早看龙图出外邀。面色带黄悲与黄,殷勤一拱道根苗。

啊呀郦大人,有屈尊驾了!失迎失迎。

少年元宰急当先,不作愁容作笑颜。欠欠身儿回一拱,说了声,多承兄台恕迟延。于是逊入高厅内,宾主齐齐见礼全。孟相嘉龄安了坐,明堂故意皱眉端。

咳!老前辈呀,你又请了庸医。

下官是恁好医家,还要使,侍讲先生迎到衙。只好今朝观病症,断不敢,轻轻便把药方加。龙图见说微含笑,郦大人,尔是岐黄老作家。太后娘娘犹治好,外边哪个不争夸。寒荆染病淹煎极,也要求,妙手神方救救她。

咳!就是大人肯降寒门,也是我孟家之幸了。

家内原自病有根,为的是,一桩私愿不能成。早寒晚热拥疲体,要好除非称了心。

啊大人,从来说得好,心病还将心药医,不知大人可有心药治她么?

孟相言完冷眼瞧,明堂不敢皱眉梢。心内想,意中焦,这句言词道得刁。心病要将心药治,分明叫我认劬劳。而今此事如何了,投入牢笼难脱逃。丞相此时方寸乱,故意地,春风一笑便相嘲。

这又奇了,尊夫人有何心病?莫非是老前辈近纳如君么?

龙图见说暗疑猜,如此回言亦怪哉。看彼形容真相似,这光景,怎生当做女裙衩?听言不但无惊态,还说我,近纳如君取笑来。快把痴心丢丢罢,莫惹这,少年刁猾小英才。孟公当下拈须笑,说道是,内里原因想女孩。

咳,大人呀!

不幸当年遇佞臣,暗谋姻事请纶音。一封圣旨临滇道,逼得我,小女全身出了门。她本精于文翰墨,逃时却是改装行。数年凄落无消息,内里怀思种病根。废寝忘食犹自可,朝寒暮热怎生宁。因而斗胆来相请,求大人,赐剂灵药救我荆。郦相见言心内切,低头假意叹连声。

咳,原来如此。我闻得圣上降旨访寻,不知可有些消息否?

龙图见说气长吁,真真俱称不见伊。云贵等处还未奏,看来多半信音虚。明堂郦相双眉皱,故意沉吟把话提。

啊老前辈,令爱是女扮男装的,依我的愚见,倒要向男子访察。下官曾见令坦书室中挂的真容,就是贵千金的小像了。啊呀,真正好容貌呀!

倾城倾国实堪夸,不知她,怎样描成这样佳。上面所题诗一首,末句是,肯教螺髻换乌纱。

老前辈呀,令爱的诗意是要学黄崇嘏了。老前辈如点了主考,竟在那门生内细细访察,或者有些着落,也未可知。

有志从来事竟成,令千金,改装人定干功名。门生之内寻寻看,父女奇逢未见凭。郦相言完伴笑起,闷坏了,龙图学士孟嘉龄。正言之际香茶到,饮罢人来禀一声。

启相爷,内房整备了。

龙图当即请明堂,一直相邀入内房。飞凤躲于床背后,微睁星眼暗偷张。少年元宰耽愁思,登进朱门看细详。只见床前排小案,锦书半部摆中央。金钩不挂红罗帐,左设檀香椅一张。寂寂不闻人息响,看了那,房中景况颇凄凉。于是只得低头坐,早见春尖伸出床。皓腕瘦来冰骨现,香肌消瘦玉尖长。明堂目睹慈亲手,强忍伤心泪数行。无可奈何相诊脉,说了声,血虚神短肺家伤。若然有甚忧思事,太夫人,须要寻欢放放肠。侍讲嘉龄连应诺,不住地,察颜辨色看明堂。聪明相国心无主,只得般般作假装。左手诊完伸右手,暗地里,十分着急与惶。正然意乱心忙处,忽听门官报一声。

话说孟夫人有个堂嫂在京,其子现做刑部主事。郦相正在诊脉时,忽报韩老太太到来看望。那章飞凤急了,只得从后轩穿将出去迎接。这边郦明堂起身回避,龙图父子陪到书房而来。就请坐下开方,以治病症。郦相定了一个药方,递与龙图道:此方可服二剂,今日是初一,若见效时,初三再来接我。如不相投,老前辈另请名医便了。

言讫匆匆告别行,孟龙图,狐疑不敢吐衷情。看来不是亲生女,礼殷勤,只得当时送出门。郦相于时登了轿,悠悠喝道就抬身。心始定,意方宁,又自悲来又自欣。劈破玉笼飞翠凤,放开金锁走蛟龙。轿中暗暗愁还笑,今日多亏韩太君。不是她来冲散了,怎能得,此时逃出此重门。慢言郦相回衙事,且表龙图在府情。

话说孟龙图送出明堂回归翰院,嘉龄跌足道:爹爹好没主见,千难万难求得他来,怎生又放他回去?龙图说:他又不是你妹子,留着他作甚?嘉龄笑起来道:怎么不是妹子?孩儿连荣兰都看见了。便将所见之事细述一遍。孟相惊喜道:有这等事?难道他真是丽君么?他不但颜色无惊,反取笑道:尊夫人有什么心病?莫不是老前辈近纳如君?孩儿,你想他还像个做女儿的不像?所以为父之心冷了,难怪今朝不认亲。

细观他,何曾象个女裙衩?既然见过荣兰婢,待等伊,下次来时说个明。侍讲含欢忙点首,便说道:初三再去请他临。于时父子书房坐,共谈论,不觉堪堪天色昏。韩太夫人回去了,一时间,内堂夜膳已皆呈。孟公便共嘉龄进,只见桌上早上灯。

话说孟公父子走入房中,只见夫人枕上沉吟,飞风床前陪伴。便问道:尔们适才看见郦丞相么?章氏应道:看见的。龙图笑说:媳妇,尔道他像姑娘不像?飞凤忽然惊悟道:啊唷像呀!就他的声音也十分相似。孟公就把疑心之故一一言明,嘉龄也将撞见荣兰的话从头细说。

韩氏夫人卧在衾,一闻此事喜还惊。容惨惨,泪淋淋,绣枕推开坐起身。气又急来声又喘,一时间,含糊半晌不能云。龙图忙道消停着,孟太太,悲喜交加叫一声。

啊唷谢天谢地阿,我那丽君儿有着落了!

尔等如何不早言,方才我竟未曾观。既然她是亲生女,为甚轻轻又放还?休阻滞,莫迟延,快遣家丁追上前。

唷!快快请她转来,我这一夜忍不过了!

夫人言讫乱敲床,气喘吁吁力更伤。爱女亲儿呼不绝,目下痛泪落千行。龙图急得难区处,侍讲嘉龄也着忙。只得坐于罗帐畔,殷勤陪笑叫声娘。权忍耐,勿彷徨,既得佳音喜非常。且自服完双帖药,初三去请郦明堂。几年尚已随时过,似这等,两日工夫不算长。

啊母亲呀!到了初三那天,可依着孩儿主意行事。她若进了房门,母亲竟装一个病凶的模样,掀开帐子扯就衣袍,认起亲来。娘可叫她一声,尔是我的女儿呀!遂假作昏于床上,那郦明堂若真是妹子,岂无一点母女之情?

那时见母晕床间,就便是,铁石心肠也痛酸。一变色间难掩饰,那时间,自然或得认高年。望娘再等初三日,少不得,花再开来月再圆。韩氏夫人连应诺,又悲又喜意如煎。于是就服明堂药,未见高低且慢言。飞凤闻知多喜悦,一家切切望初三。住表孟府相商事,且说奇才相国还。

话说郦丞相回到府中,将一切始末述与梁氏素华知道,若非韩太太到门,险些被父兄认出。

夫人倒觉意惊忙,香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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