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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心头压根就没有过灭国之功的念头罢……”
嬴政默然不接茬了,只见他闭上双目,一丝凉意随着秋风刮在嬴政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半晌,却听尉缭子苍老的声音问着:“听说昨日王上在蒙府与蒙武榻前促膝一夜……”嬴政嗯了一声,只是淡淡笑道:“呵蒙武那个老家伙…”却转移了话题道:“伐齐之事等姚贾从齐国探得那边朝堂新的消息回来,再一起朝议吧……”说着他倏地背靠王座,似是十分疲倦,抬手示意尉缭子退下,引得尉缭老儿微微蹙眉。
作者有话要说:
、家国不两全(上)
暗血阁,夜。
“小少爷,”蒙府老管家吕老伯轻手轻脚地走进祭英堂,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供着牌位的长案边那抱着桌腿睡得死死的蒙毅,老管家叹了口气,走到案边轻轻拍醒小家伙,蒙毅搓着眼睛也不看清来人就一把抱住老管家的大腿,嘴里梦呓着:“大哥毅儿错了,毅儿不该睡着……毅儿可以去见爹爹了么……只要一面……就一面,见完大哥怎么罚……”老管家心头一酸,却不得不蹲下道:“毅少爷,我不是大少爷……”蒙毅睁开眼,这才看清了老管家的面貌,微微一愣:“哦,原来是吕伯伯。对不住……”
说着小家伙自己从地上挣扎地重新慢慢跪起来,简简单单的动作却出了一头的冷汗,老管家低头一瞧,只见蒙毅的裤脚早已不知被谁挽上大腿,冻得青紫的小腿肚子衬着一双小膝盖上那分外扎眼的“膝带”,老管家心头一抽,忖道:“去岁毅少爷好不容易回来,本是以为终是一家团聚,老夫人的在天之灵也会欢喜,如今……如今少夫人匆匆离去,国尉大人又是……唉……毅少爷一个孩子,纵犯天大的错,但吃了这么多苦头,也受得够了吧……大少爷为何这般心狠……”
想着想着眼眶渐渐湿了,蒙毅似是看出了老人的心疼,却是扯了他的长袖指了膝下辩解道:“吕伯伯,您别错怪大哥了,不是阿布给毅儿上膝带的,是毅儿自己要……毅儿犯了大错,这是毅儿该受的……”老管家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蒙毅,只觉越来越不认识这孩子一般,作为蒙府将近四十年的老管家,说他看着这两兄弟长大也不为过,而蒙毅,更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从出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从小猫儿般的婴儿一点点变大,转眼成了可以满院子乱跑、到处招惹鸡飞狗跳的顽皮童子,直到他意外离家……后来这孩子终于回来了,叫他欢喜的是蒙毅似乎变得比幼时乖巧懂事许多、怎能不叫他心生怜惜,但这样的一个孩子,一年来却被自己的父亲一直冷落着,被兄长像盯犯人一般看管着,期间老管家忍不住对蒙武旁敲侧击过,却被蒙武一眼道出目的,只记得老蒙武沉默了很久,却是禁令他不得参和此事,对蒙毅,他自有安排……
老管家低叹一声,从怀里摸出两个热包子塞到蒙毅怀里,却见蒙毅吞了口唾沫又是懦懦摇了摇头,却听老管家劝道:“阿布守在门外,却让伯伯进来,放心你大哥不会知道的……再说你大哥也没罚你思过啊,既不是思过怎么就不能吃东西了,小少爷乖,就算是为了国尉大人,别再折腾自己了……”听到父亲,蒙毅终于接下了包子,双手握在胸前噙着泪狠狠地咬了一口,只觉得这包子香极了顿时像只小饿鬼投胎,一下就把整个包子都塞进了嘴里,然而小家伙突然想起了什么,嘴里还含着食物就捉了老管家的手刺溜刺溜地急问,“吕伯伯,那我爹爹……爹爹他……大哥为什么还不来……”吃得太急太干,顿时呛得直咳嗽。
老管家笑着摇了摇头,轻拍着蒙毅的后背却是“安慰”道:“傻孩子,急什么?慢慢吃……你大哥现在也是忙得厉害,这才顾不上管你。你只有照料好自己的身子才能让他们放心啊,乖,听伯伯的,就是你去了你爹爹那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咸阳宫的医官都在你爹爹身边呢……”蒙毅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倏然间,听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手顿时一抖包子滚落在地,小家伙瞬间挺直了腰板,双手自然垂在两边,却是连头也不敢回。
“大少爷,您……您怎么来啦?”老管家站起身,望着满脸阴沉的蒙恬尴尬地笑了笑,却见蒙恬微微颔首,继而淡淡地瞟了一眼端正跪着的蒙毅,未及蒙毅行礼,竟是提前狠狠一脚踹在小家伙的臀峰上,只见小弟的身躯微微晃了晃,却是低头咬住了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接着一脚踹在了蒙毅双膝上,这一次却是极轻的一脚,只听蒙恬冷冷道:“把裤腿放下来,滚起来跟我走,父亲他要见你……”蒙毅闻言一喜,哆哆嗦嗦地放下裤腿,正要自己扶着高案颤颤悠悠地站起来,去追上哥哥的脚步。
跑得太急差点又扑倒在地,幸亏老管家一旁扶住他,哪知蒙毅却是甩开老管家,奋力向前瘸着腿要追大哥的背影而去,不过抬头低头转瞬功夫,大哥已是不见,前方却只余望不尽的长廊上那漆黑无边的夜色在等待着自己……
寒风瑟瑟,吹得蒙武的院中满地的枯叶沙沙得响,然而今夜却没有人有心情打扫,蒙毅啪地推开沉重的大门,却见灯火通明的院中都是人,除却家中的仆从和蒙氏旁支的族人,鬼谷门在咸阳的众将领们除却回到一南一北战场的王氏父子大多都到了,而除此之外,还有灭楚大败而今已获释的李信,老将军冯劫等几位并非鬼谷门人的宗室将军,连同几位文臣李斯廷尉与左丞相冯去疾也都来了……蒙武院中聚集了秦国满朝精英,一时间气势迫人,站在中门大开院前的蒙毅不由微微一愣。
众人亦是纷纷回头望向蒙毅,各色各式地目光射在蒙毅的小脸上,蒙毅不禁脸红低了头站在门边有些不知所措,却见尉缭子一步步拄杖走到蒙毅身边,正要说话,吱啊一声卧房的门开了,只见蒙恬送了一个黑袍医官出来,行礼道:“有劳孔医官了。”那医官分忙摆手称不敢,神色颇是尴尬,最后却是哀叹一声不愿再看蒙恬,拖曳垂地长袖黯然离去。
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众人皆是哀叹不语,倏地听尉缭子与蒙毅擦肩而过,大步跨出门槛,继而朗声道:“师弟,所谓性不可易,命不可变,生而不悦,死而不祸,死生本是一道,何必苦之?何必乐之?何必苦之何必苦之……”,富有磁性的嗓音飘荡在寒风中,随着尉缭老儿拄杖而去的身影消失在蒙府曲折的长廊里……
蒙毅望着尉缭老儿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头,却听大哥站在院那边厉声唤道:“蒙毅!”惊得蒙毅浑身一颤,只见大哥虽然站得极远,但目光寒栗慑人,不得不低了头在众人的目光中由中道踩着沙沙枯叶一溜小跑到大哥身旁,端正站到他身后,眼神却自然而然地向屋里探去。
只见蒙恬向众人正声道:“既是三更时分,家父已极是劳累,我与舍弟请过安后还需早早歇下,蒙恬失礼之处,唯请各位长辈见谅,还望各位体恤蒙恬身为人子……”却听李斯打断道:“少帅哪里话,是我等扰了老国尉休息,少帅莫要责怪才是。”蒙恬忙道不敢,朝李斯揖道:“今日蒙几位大人将军前来探望,我蒙家感佩之至,蒙恬这里代家父、代蒙家谢过列位了!”说着又是一揖到底,这一揖却是久久没有起身……
仆从送走了众人,整个院子顿时冷清下来,只剩兄弟二人……蒙毅望着满地被寒风卷起的枯叶,想着刚刚医官的神情和尉缭子离去的话,只觉得心头瞬间冷得发抖,还没进屋眼眶已是红了,倏地脑后轻轻地挨了一记。只见蒙恬不知什么时候已弯下腰按住他的双肩,凌厉发亮的眼神死死盯着小弟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蒙毅受不住大哥的目光正要说话,却见蒙恬竖指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屋里,继而又低下头顶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传来大哥极是轻声的吩咐:“小子,把马尿子收起来!听着,一会儿进去好好和父亲说话,若是敢惹父亲伤心难过,我绝饶不了你……”蒙毅闻言呆呆地点了点头,随了大哥推门进了屋。
屋里缭绕着浓重的药味,只见蒙武并非卧在床上,而是斜倚在床边的小榻上,苍白如纸的脸庞上毫无血色,听见声响他倏地变色,双眼尚未睁开双唇却已是不断颤抖着,喃喃问:“毅儿……毅儿来了吗?”
蒙毅望了眼身边的大哥,缓缓地朝父亲身边走去,见父亲睁开眼来,慌忙又将涌上来的泪水咽进肚子里,朝了父亲勉强一粲……蒙恬在蒙毅肩头狠狠地推了一把,小家伙慌忙识相地跪倒在榻侧磕了个头,嘴里念着“给父亲请安”复又低下头去不说话了,新涌出的泪早已在眼眶中快速地打着转,若非大哥刚刚的恐吓,只怕早已扑在父亲身上哭嚎起来。
也不知蒙武看出小家伙的隐忍,只听他微微轻叹一声,却是半晌没有说话,继而淡淡道:“起来吧莫跪着了,来,把裤腿挽起来,给为父看看伤得如何了……”蒙毅回头尴尬地望着大哥,只见他面无表情,只得按了父亲的吩咐照做,裤腿挽起,当那双冻得发紫的小腿上的膝带映入蒙武眼帘时,国尉大人勃然大怒,捉起榻边案上的药碗朝了蒙恬头上砸去,只听啪地一声碎碗坠地,一溜儿鲜血顺着蒙恬的额前滑下,蒙恬却说眉头都没有眨一下,噗咚直直跪倒,竟将双膝砸在那一地的碎碗片上。
蒙毅见状吓得忙磕头求道:“求爹爹莫要责怪大哥,是毅儿自己心甘情愿的,也是毅儿自己求阿布哥哥给毅儿绑上膝带的,大哥他……他一直都在照顾爹爹,还望爹爹明鉴!”蒙武眼神几变,方才冷静下来,瞪了蒙毅道“还敢跪!”说着忍不住颤颤伸出形如枯槁的手想去扇蒙毅,然而手到中途却换成了去扯他起来,经过刚刚这么一折腾却是使劲浑身气力也扯不起来,蒙毅抿了抿嘴唇,慌忙站起恭立一侧,却见蒙武没好气地白了眼依旧笔直跪着的蒙恬,哼了一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妄自毁伤,你做兄长的不以身作则,又如何苛求他这个做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