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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听了裕太妃薨了的消息急切来向裕太妃本人求证的。
却不防,裕太妃见了他如同见了仇人,直直扑了上去撕咬:“你毁了我一生!”
布尔图·柴达回吼:“贱妇,你毁了我一生!我所有的平安喜乐全被你毁了!”
裕太妃如同傻了般,放开了手:“当年若不是你要给我那副桃花美人图,我何至于为你倾心一生?”
布尔图·柴达整整衣衫,如今反正这女人已经没有价值了。他便再不留情:“笑话!那图也是为你的?那分明是我为芬儿画的,画坏了,顺手扔了给你……”
“竟,不是给我的……”裕太妃撑开一个笑,泪落的更凶,“哈哈哈哈,我竟为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东西,赔了我的一生……”
…………
乾隆坐在乾清宫,身旁是雅娴。
下头跪着两个人:努达海和新月。
他这些日子太忙,几乎都快忘了新月这码子事儿,甚至有种想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冲动。
可惜,他不去找他们,他们却仍要蹦跶到他眼皮子下头来。
他和雅娴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下头便热闹的不行了。瞧瞧这些话……
“皇上,请不要分开我妈,新月只是想要报答努达海将军的救命之恩,新月只是想要感受一个家庭的温暖!”
“皇上,臣一直觉得您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仁慈,那么的宽容!如今,您却因为一些莫须有,侮辱新月的言论,将我们带到这里来,您怎么能这样冷酷,这样无情,这样……皇上!您的宽容善良……”
‘哐’
戏是很精彩,但不适合每个人现场近距离去观看。
如今,乾隆便深深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这两个人的挑战。
‘仁慈,宽容?难道朕要处置你们,便是不仁慈不宽容了?
若能理解你们,便是宽容和仁慈,朕宁愿自己是个暴君!至少那样还算个正常人!‘乾隆手背青筋暴起……
也罢,既然你们都如此又同情心:“新月格格与人私奔,淫。乱宫闺,着,除去旗人身份,贬为平民。另,大将军努达海,灭妻驱子。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诱拐新月格格离宫,不配为人臣。如此泯灭人伦,不配为臣之人。朕万万不敢再用。着,一道贬了吧。”
雅娴抿着嘴坐在上头,也是对努达海的不屑:一个男人,你可以不爱你的妻子,但你若是连最起码的敬重都做不到。呵,你在外头打拼时,是谁为你料理后院,为你尽孝?
不过,这努达海和那孝期便谈情说爱的新月,倒也堪称绝配!
她便笑了:“皇上,我看着两人倒是绝配,要不……”
乾隆便笑道:“你又想看戏了。”
这句话却是结结实实戳到了雅娴的痛处,一想到弘昼当时知道裕太妃离他而去时的样子。雅娴便心虚、心疼的厉害。
她不说话了,乾隆却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先着新月游一回街,也不浸什么猪笼了,之后便赐婚你们。”乾隆道。
这两个蠢货,先是听到要游街时,皱了眉头,可听了后半句,竟连要游街都不管了,慌忙磕头谢了恩。
雅娴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突然很怀疑:努达海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
青布马车。
裕太妃自己慢慢的下了车。然后慢慢走到了和亲王府门口去。
正好遇到和亲王妃的马车过来,她便上前拦住了马车,口口声声要见王妃。
西林觉罗氏心生不虞,只得请了她进府去。
客厅里头,西林觉罗氏屏退了众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裕太妃便上前亲亲热热喊了声:“老五媳妇。”
西林觉罗氏却喝道:“哪来的妇人,竟如此无礼!”
裕太妃从不知道,那个一贯讨好自己的媳妇,如今却是这样了。
她还要说话,却听外头道:“王爷回来了。”
裕太妃抬眼,却见着弘昼身着亲王服饰,往里头来。
她眼眶有点热:他竟然长成了这般模样,真真儿是俊朗非凡了。
她张口,便是叫出了一声:“弘昼。”
弘昼一愣,抬眼就见了她,却自然一笑:“福晋,这是哪儿来的老嬷嬷?说话如此奇怪。”
西林觉罗氏便不动声色地上前帮他拿顶子:“是呢,臣妾也是见着老嬷嬷奇怪,才请了进来的说话的。”
弘昼道:“如此,便让人回去吧,爷困了。”
西林觉罗氏道:“热汤已经着人备下了。”
弘昼便转身要去后院,谁知裕太妃喊住了他:“弘昼,本宫是你的亲额娘,你……”
他站住,头也不回的道:“本王的亲额娘已经薨了。请老嬷嬷不要浑说。”
他说罢,便去了。
裕太妃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强笑道:“竟是如此不孝……”
西林觉罗氏黑了脸:“老嬷嬷不要浑说!我家爷对额娘的孝敬,整个大清有谁不知?只是额娘福薄,竟是没享受几年,便去了……”
裕太妃不知怎的,便想起了那日在书房门口听到的话来:‘若不是和亲王待母极孝,我才不会如此优待那女人……’
她看向西林觉罗氏,泪如雨下:“那本宫怎么办?本宫是弘昼的亲额娘啊,皇室可以不认本宫,但他不能……”
“爷曾告诉我,”西林觉罗氏冷冷打断,“是你先不要他的。你不要他了三次,而今这第四次,是他不要你了。”
西林觉罗氏却是在那一日弘昼喝醉了时,偶然听到了这句话的。她虽不懂这到底是指什么,但却心头明白,是裕太妃先对不起弘昼的。
裕太妃听了,身子巨晃:“他竟然不要我了……”
…………
富察氏没精力对付喜鹊,如今她要灭了谁的口,也不得不考虑如何才能妥善的遮掩过去。
于是,她干脆随意指了个不中用的地儿让喜鹊过去帮忙。
喜鹊倒是任劳任怨的做了几日,这日正无聊呢,去见着一像极了高氏的女子在前头端木盆子。她唬了一跳,借着过去帮忙的理由,细细观察了那女子,终于确认和高氏不是一个人。
她有心想要讨好那女子,便使了各种手段。不几日,便熟了。
她才知道,这女子原是小选进来的包衣人家女儿。姓魏,叫魏宣儿。
喜鹊看着魏宣儿这像极了高氏的身段和脸,心头便有了主意。之后的言行之间,更是处处捧着魏宣儿,竟自己将自己定位成了魏宣儿的下人了……
第79章 吃醋有喜
高斌在任上得知了自己的皇贵妃女儿竟是因流产去了。一时百感交集。
他递了回京的折子,吩咐下人都不许穿鲜艳的服色。
乾隆这次答应的很痛快,于是,他又带了儿子轻骑回了京。
高氏的谥号是慧贤。却依旧是以皇贵妃做的封号。
高斌见了乾隆,谢了恩,却见乾隆神色淡淡,除应有的悲哀外,竟再无半分多余的情感外露。他便存了疑,塞了银子给太监,百般套话,方才套出皇贵妃的孕怀的似乎有些诡异。旁的,却是再多半分也无。
那太监急匆匆说罢,竟连礼都不行,揣了银子便跑了。
高斌又惊又怕,心知定是出了什么事来。
又忆起早年仿佛女儿托人带了脉案让他去找人看,他当时是请了人,但却被委婉的说了不好……
高斌吓得出了身冷汗,心神不属的离宫了。
又找了当年那请过看脉案的大夫,直言便问了。
幸而那大夫也是有记忆……他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体质,且仿佛平日里又从不保养自己的身体的女子。便下了断言,直言那女子身体亏损太过,一生子嗣艰难。
高斌回去便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却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递了折子,说自己垂垂老矣,心有余而力不足。
更让人诧异的却是乾隆的态度,他只是下令褒奖了高斌这些年来治水的功劳,厚赐一笔便收了折子……竟是准了!
如今,后宫中一正后,一副后,两后的阿玛都离开了朝堂,这一时之间,让人难免多想……
…………
高斌却是因此更加肯定了猜测,待高氏入了皇陵,便急忙收了东西带着儿子离开了京城。从此更加严格约束家里子嗣,不提。
却说那努达海和新月格格,两人却是傻了般乐呵呵的回家,还未来得及亲热。便有圣旨传到,下令抄了家。
他他拉老夫人气的吐了血。下人无不寻思如何离了这泥沼。剩一个终于有些清醒了的珞琳,惶恐不知所措。
努达海和新月被各自收监。
第二日便是新月上街□□。珞琳去了,却见着百姓无不用手中的臭鸡蛋,烂叶子砸向她。口中说的话,尽是讥讽。
她便是懵了:他们竟都不懂得这美好的爱情吗?
她这话却是不小心出了口,便被周围人骂:“美好个屁!自己爹娘死了不知道守孝,听说她还是个格格呢!勾搭有妇之夫,害的人家破人亡!”
珞琳如遭雷击。她如今方才想起:新月还没出孝呢!
旁边又有人道:“那个可怜的福晋谁来同情?还是正妻呢,被个不要脸的格格抢了丈夫孩子,听说那个将军啊,常年在外,整个府全是那位福晋一个人撑起来的……”
旁边的人还在唏嘘不已,珞琳却泪眼朦胧。她再也看不清囚车中一边竭力躲避,一边喊着自己和努达海是真爱的新月。她想起了她曾对自己的额娘说:“额娘,新月和阿玛的爱情是那么的美好,额娘就成全了他们吧……”
珞琳反身冲出人群,喊着额娘便朝外公府邸跑去……
…………
真爱是很美好,但建立在破坏人家家庭上的‘真爱’却是可恶的。
且,终有一日会自尝恶果。
裕太妃如今是晓得了。
却还是晚了。
她曾觉得,弘昼的存在就是她这一生不得幸福的佐证,那时的她是有些厌恶弘昼的,她甚至天真的想,若没有这个儿子,她是不是就能和柴达幸福了……
可是,当她如今得偿所愿时,才知道镜花水月只不过是一场空:那人连她认为是定情信物的桃花美人图,都是别的女人不要采给她的。她以为柴达娶了那么多妾,不过是为了追溯她的影子,还为了这样的猜测而更加惆怅和感叹……
可如今呢……
她坐在她的牛车上笑,却不知该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