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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说:“阿谷,那那爿稻田长得咋样?”
谷儿似乎愣了一下,俄尔有些答非所问地说:“哦,哦,应该没问题吧。”
乐天说:“那今年的晚稻我们早一点割,这样我们割下自家的稻,就好出去割你的那爿稻了。”
谷儿很想说,那爿稻我不准备叫人割了。但他终于没说出口,怕伤了乐天的感情。他想反正还不到收割的时候,到时找个机会再说也不迟。
乐天又说:“到时你要提前跟我说,我们好有个准备。”
谷儿应付着说:“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又过了一个月,村里的稻基本上收割完毕了,但谷儿一直没来电话要乐天他们去割稻。乐天想人一进城就忘记了季节了,想当年谷儿也是种过田的,可不,刚进城混了十几年,就记不得该什么时候割晚稻了。于是,乐天打电话提醒谷儿。
谷儿打着哈哈说:“小伯,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还真差一点忘了。”
乐天就说:“那我们明天出来咋样?现在村里的稻都割了,我们有的是工夫。”
“明天吗?”谷儿赶紧在电话那端说,“明天不行,明天不行!这些天公司太忙了,没时间应付,再等几天吧,到时我打电话给你。”
乐天说:“那好吧,不过你要抓紧喔。你自己种过田也知道,晚稻熟透了,风一吹谷就会掉下来,那样会减少收成的。”
谷儿说:“这我知道,我一定抓紧,一定抓紧。”
一晃又是一星期,可谷儿的电话还是连个影儿也没。乐天想谷儿真是为公司的事忙晕头了,心里为那爿稻着急又去了电话。
谷儿见乐天又来催,知道躲不过去了,便开门见山对乐天说:“小伯,我不准备叫你们割稻了。”
乐天听了,以为那爿稻谷儿叫别人割了,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宽容地说:“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我们一来一去花费也真不小,别人割也一样的,反正割下就好了。”
谷儿知道乐天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小伯,我不是叫别人割了,我是不想割了,随它养着算了。”
“随它养着?”乐天惊讶地反问,“你把它养着要派另外的用场?”
谷儿不以为然地说:“没其他的用处,养着到明年用压路机压了,上面就盖房。”
“用压路机压了?!”乐天听罢吓了一跳,困惑不解地说,“好好的稻干嘛不割,要这样糟蹋?”
谷儿说:“这不是糟蹋。割下来那谷钱还付不了工钱,割了不合算嘛。”
乐天见谷儿这样说来气了:“那你当初种它干嘛?你不是不种过田的,当初就不知道种它合算不合算?”
谷儿说我种它压根儿就不是来买谷钱的,那是宣传需要,是公司的策划手段。
乐天说:“宣传不宣传的我不管,反正你这样糟蹋粮食不行!”
谷儿在电话那端不啃声,乐天仍不屈不绕地说:“你还记得你爷爷是咋死的吗?”
谷儿说:“那是以前,以前跟现在是不好对比的。我现在的钱,养爷爷这样的一千个人都不会让他们饿死一个的。”
乐天还在持之以恒地说下去,谷儿不高兴了,借口有客户上门商量事儿,不容迟疑地将电话挂了。
晚上,乐天坐在家里看电视,气象预报后天夜里有弱冷空气袭击本省,风力四到五级。乐天看了,再次油然担心起那爿稻来。乐天明白,要是那风一来,那爿稻田一定会颗粒无收。是呀,已经熟透的稻,还怎么经得起风的折腾呢!于是,心头像压了块铅块般无比沉重起来。
夜里,乐天刚睡下,他看见他们种的那些稻,孤零零地生长在那爿稻田里,冷空气来了,它们在风里无助地摇曳着、抖索着,像一群没有爹娘的孩子。随着风吹的力量的加剧,那些稻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成批成批地倒伏在地上……
梦醒了,乐天感到心头袭上一种莫名的疼痛。那感觉乐天在小儿子十岁那年夭折时曾经有过。乐天再也睡不着觉了,他干脆坐起身来,在床上呆呆地愣着。就这样,乐天一直促膝坐到了天亮。在这期间,他的脑海里反复地浮现他的爹,以及他爹饿死前的惨状。
第二天清晨,乐天很早就起了床。起床后的乐天吃罢早饭,对老伴说他要上城去。
老伴瞅着乐天问:“阿谷叫你去割稻了?”
乐天说:“没,阿谷没叫我去。”
老伴就一脸迷惘地说:“那你去干嘛?”
乐天回答道:“我去割稻。”
老伴定定地盯着他说:“你给别人家去割稻?”
乐天摇摇头否认了:“没,我去割阿谷的那爿。”
老伴不认识地看着他,莫名其妙地说:“你是不是痴了?阿谷没叫你,你自己去割什么?!”
乐天冲着老伴吼了一声:“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爿稻让糟蹋了!”
末了,乐天在家里寻了一把锋利的镰刀,怒气冲冲地走出门,一个人上省城去了。
第二卷土匪的隐密女人(1)
很多年后,当林隐火作为一个传奇为小桥头人津津乐道时,年迈的郑秀红依旧清晰地记得他进村时的细枝末节。
那是某年初夏的一天中午,十八岁的郑秀红正从河埠淘米回家,一群慌不择路的家禽纷纷超上前来,阻挡了郑秀红行进的道路。郑秀红意识到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便停下脚步回首观望。
这时,郑秀红看到一位二十挂零的后生,被一乘高高的滑杆桥抬着,气势汹汹地直奔小桥头而来。那后生身穿马褂,头戴礼帽,霸气地半躺在滑杆桥上,左手摇动着一把黑色纸扇,嘴里叨着一支长长的雪茄。
郑秀红见了林隐火的那付架势,便一下认定他不会是一个“好货”。然而,这并不影响郑秀红细细地瞧瞧林隐火。随着那滑杆轿的由远及近,郑秀红很快被他英俊的容貌所吸引。在郑秀红近二十年的生活里,她还从未见到过如此清秀的男人。那一刻,郑秀红的未婚夫——同村的郑土根,顷刻间在她心里猪狗不如了,以致于至死都无法改变。
如郑秀红所料,林隐火果真不是一个“好货”!他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土匪。进村的当天下午,他就强令保长召集全村人,向他们说明自己归属积屯乡里的那支队伍,这次队伍公派他到小桥头收租,随后公布了一项规定:今后村里每户按月向他缴纳大米一斗!做这一切的当儿,他的手始终按在斜挂在腰间的枪盒上。
小桥头是一个闭塞的村庄,这里的村人天生纯朴而憨厚,再加之长年蜗窝在此见少识浅,对外界总抱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这次,当入侵者林隐火公布那项规定后,村里人的心不约而同地沉了沉,他们深知每月一斗大米该是何等沉重的负担!但他们的目光一旦跟那个枪盒相接,和想到他所属的那支土匪组成的队伍,那份固有的胆怯便自然而然地占据了整个心田。
最终,村人们纷纷耷拉下了脑袋,以忍气吞声的方式顺应了林隐火的那项规定。
林隐火见如此轻易地实施了自己的规定,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在他的设想里,事情总得费一番周折,可现在竟这般顺理成章,这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于是,他打心底里鄙视起这个小村的怯弱和窝囊来。
当夜,林隐火住进了郑水堂家。让林隐火住在郑水堂家是保长的意思,因为郑水堂家有间上好的楼房。而这样好的楼房,在整个小村是绝无仅有的。保长说通郑水堂让林隐火住进去,是惟恐怠慢了林隐火招来不测。
对于保长的说项,郑水堂自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郑水堂虽然长得牛高马大,但胆子比兔子的还小。当林隐火在村口那块空场上发话时,他瞧着他的那个枪盒子,吓得心砰砰地乱跳,他一个劲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显现出一丝不满的神色,一斗米事小惹怒了林隐火麻烦就大了。
郑秀红见林隐火住进自己家,心头不由得滋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一方面她对作为土匪的林隐火有一种莫名的惧怕,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能时不时见到这个英俊的男人。这种复杂的情绪搞得她心烦意乱,以致于做晚饭时失手打破了一只蓝边碗,惹得她娘心痛得不断地朝她翻白眼。
林隐火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见到郑水堂的漂亮女儿郑秀红的。林隐火虽然是一个霸道的土匪,但由于年纪和修养的关系,他对女人特别是年轻的漂亮女人,天生有着一种害羞的心理。当郑秀红给他端来白花花的米饭,他的双手不经意间碰到她的娇嫩小手时,他的脸便一下子红到了脖根。
郑秀红是一个心细的女人,林隐火表露的那份窘迫,自然逃不出她的眼睛。那一刻,她年轻的心禁不住萌动了一下,不由觉出了林隐火这个土匪的可爱,起初的那种惧怕油然消退了几分。当然,郑秀红没有让自己的思想延伸,她提醒自己林隐火不管多么可爱,终归是一个霸道的土匪。这样一想,心头又开始沮丧不已。
郑土根得知林隐火住进了郑水堂家,甚是担心了一夜。他担心林隐火这个土匪将郑秀红糟蹋了。在他的想象中凡是土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吃、喝、嫖、赌、杀、烧、抢、奸。而郑秀红已是他命定的女人,他不担心谁担心。况且郑秀红长得那样如花似玉,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动歪心?更不要说是无恶不作的土匪了。要是往常,他早赶去郑水堂家了。他家跟郑水堂家不过五十步之遥。可这次不行,他害怕林隐火的那把枪!
然而,害怕归害怕,郑土根的心里还是不踏实。第二天,他很早就起床去郑水堂家前候着,见林隐火终于出门,便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