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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斜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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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政停止了咀嚼,他觉得眼前的天颉是个陌生人,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认识了?其实,我没变,我骨子里流的就是我爹的
脏血、花柳病、梅毒,……”天颉狠狠喝了一口酒,被烫似的嘶嘶吸气:“我倒盼
着……老娘早一天脱离苦海,她被戴了‘四类份子’的帽子,交给街道管制,有病
,却没工作,没收入,只靠我。我靠谁去?……哦,听我的话,你以后少来找我,
革命青年,别没吃着羊肉倒惹回一身膻,没那个必要,……”

  咕咚,又是一口烧酒,又是嘶嘶吸气。

  林政听着,只觉这是地狱里发出的声音。他想起白天的那杯糖水,想起天颉按
在自己腿上的指头。他觉得那才是天颉,而眼前的,是一个什么妖魔幻化的天颉,
……

  “吃啊,愣着干什么?”天颉又为他抓过一把花生:“我说的是实话,我已经
看透了,你也该看透,别学我,你眼前是一条光明大道。”

  这时,又有人轻轻叫门。

  “操!”天颉竟然不经意地骂了一句:“看来,今天把我这点丑底子都要抖落
给你了。你坐你的,……他,哼,也是个我这样的丑类,……”

  天颉去开门,领进个一双眼睛很大,却空洞洞略显僵滞的削瘦的青年。

  他一见林政,明显地忸怩不安。

  “我的老同学。”天颉大大咧咧介绍。

  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倒是那青年不住和林政搭讪。

  天颉一杯又一杯地喝酒,他不向这二人让酒,只是催促林政:“吃,吃,……


  林政真想逃离这尴尬,但他不忍这样离开自己曾苦苦想着的天颉。他有一种预
感,今夜的分手,怕是永远不会再有从前样的相处了。

  那青年查颜观色,却越来越活跃,不住地打听林政上学的那座城市和大学里的
情况,他还几次夺过天颉的酒杯喝酒,……

  林政要小便。那青年腾地跳起来,热情地要领林政去店堂后边的厕所。

  “站住!”天颉突然硬梆梆地喝住了他们,他指着林政:“就在这里尿!尿!
就尿在这屋里。”

  那青年羞恼了:“你要喝啊!”

  “喝又咋的?不都是人肚里的玩艺儿吗!”

  天颉嘻笑着,竟拉住了林政:“真的,后边黑灯瞎火的,就在这屋里尿,……


  没等林政说话,那青年却埋怨天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以为人家跟你一
样啊,……”

  岂料,天颉竟呼地站起,一把扯下了围在腰间的浴巾:“你是不是又看上他了
,想挨操了吗?很容易啊,这玩艺儿是现成的,脱!你先脱!想要哪个给你哪个!


  ……

  林政已忘记自己当时是怎样夺门而逃的。而在第二天,天颉又让人为林政带来
了一大包花生和一包白糖。然而,从那天起,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他猜不透天颉那晚上的“表演”(林政凭直觉断定那是天颉故意演给他的戏)
到底是什么意图?是天颉故意让他厌恶,让他感到恶心,让他忘掉过去从而也……
让他摒弃从前的那个自己吗?像,但又好像不完全是这样。

  回校后,他给天颉写过信,劝他振作起来,但却从未收到天颉的回信。天颉已
经不再爱他了吗?


                 (5)

  又是一个学年过去。

  林政假期探家。他觉出家人不再像从前那样提起天颉,他有种不祥的预兆。

  果然,父亲问他:“你和天颉联系过吗?”

  他摇摇头,他从父亲的眼睛里读出了那种可怕的狐疑。

  “没联系也好,”父亲近乎沉吟:“想不到,那孩子,竟是那么一块料。”

  “他怎么了?”林政一惊。

  “你……你也这么大了,恐怕也听说过,流氓,而且,鸡奸、和男的、‘兔子
’、鸡奸犯。被抓起来了,判了五年徒刑。他母亲……可惜,还有病,拖着半口气
,为他死过几回,……”

  “他母亲还在世?”

  “活着,摊上这么个儿子,不如死了好,省心,也免去见不得人,唉……”

  林政觉得有个炸雷滚在自己胸膛。

  父亲还在唠叨:“人总得有立场,明是非,多亏你是上大学去了,我看他啊,
若是你没走,也想……也想拉你下水……”

  竟会是这样的结果?竟会是这样的结论?

  他真想对父亲说,不!不是这样的!我们之间没有虚伪,没有轻视,我们……
我们之间的感情是诚挚纯洁的,我们之间是互相尊重的,他没加害我,我也不伤害
他,我们之间只是互相爱抚着共同的美,爱抚着共同的不敢亵渎的那种别人没有的
互相欣赏的欲望,也爱抚着共同的别人没有的躁动的心灵!

  如果说这是罪恶,我们都是魔鬼,是不曾戕害别人,只是互相献身的魔鬼,被
冥冥中的上天施加了魔法变成的魔鬼!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天颉的母亲找到林政,交给林政一个包裹,天颉写给林政的日记,那是一字一
泪的表述;还有一件新衣服。天颉临走前让母亲转述,林政读书很苦,这件新衣服
送给他,自己不再需要了。原来,天颉还深深地爱着林政。

  林政咬紧牙关无声地哭了半夜。他又想起了被手术刀切割得七零八落的那个年
轻人。他总觉得那个年轻人不是一具尸体,而是活生生的人。果然,活生生的天颉
居然就被切割了,自己活生生的一颗心也就被切割了。

  后来,他打听到,天颉被送到了遥远的西北大漠去服刑。再后来,音讯皆无,
……

  他就总想起那起伏的光秃秃的沙丘,想像着天颉在那里饱受煎熬,他想像中的
天颉不是穿囚服的憔悴的天颉,也不是腰际只围了条旧浴巾的天颉,而是少年的天
颉,是那个矫健地跳“水兵舞”的天颉,是那个高亢动情地朗诵高尔基《海燕》的
天颉,天颉就那样舞着唱着,却被狂风漫卷的沙涛一点点埋没,埋没,……

  林政的心死了一半。

  他从此也对周围的人变得乖巧了。他不再总是落寂地独往独来,他不再因同学
间用性为主题开玩笑而拉开距离,甚至不再对和女同学的交往冷冷淡淡,他热衷于
包括讨论“阶级斗争”动向在内的所有的集体活动,他甚至主动找那位团支部书记
汇报思想动态,徵述意见,……

  一直到那次邢台大地震他拼命抢着参加医疗队,他把自己的辉煌推到了顶峰。
他毕业了,他被分配到最有名的一流医院,他接受了姑娘的追求,他顺理成章地结
婚了。

  他似乎已经完全忘掉了天颉,忘掉了和天颉在一起的日子,也平息了自己心里
的躁动。

  他结婚时在二十八岁,是在那场空前浩劫的“文革”伊始。

  祖父做过旧洋行的买办和他在邢台大地震时取得的政治荣誉为他嫁接出一种想
不到的结果--造反派不依靠他,也不能把他做为斗争的对象,医院里的业务却又
离不开他,他只是很积极地表示一番革命态度,却能争取到不必实际去投入的难得
的超然。

  那一阵,他很累,每天都有手术,甚至一天里有几个手术。

  似乎,连他自己都认可了这样的生活。用忙碌和劳累夯实自己所有的精神空间
,像夯地基那样砸实,不留丝毫空隙。

  他竟渐渐也认可自己和天颉之间发生的一切是荒唐的,他渐渐认可自己走出了
异类。

  只是,他也发觉自己和妻子之间的一种异常感觉,他点燃不起自己对女人的激
情。他爱妻子,爱她的清秀、文静、娴淑、勤快,他满足于有了妻子以后在生活上
的井井有条,但是,他却对做爱有种说不出的淡漠,他甚至怕触摸妻子身体的柔软
滑腻,怕闻妻子身上那女性的略有鲜腥的体气,他激发不出一个男性的进攻型的占
有的冲动,他觉得还是天颉那坚实富有力量的弹性肌肉,那有些膻咸的体气,尤其
那勇猛的强烈占有的有力的拥抱,自己依偎于他那怒张着力量的怀抱里,感受他“
要”自己时像雄狮发狂般的进攻力量时,自己才有一种依附于强健者的安慰,才有
一种心灵被保护神收留的轻松和快意,……

  和妻子做爱,每次都被自己这种异样和由此对妻子产生的愧疚弄得情趣索然。
但他努力去做,他甚至悄悄提前吃些有滋补作用的中药,那种黑光光的中药丸,他
甚至想自己去争取主动,在黑暗中展开想像,挑逗自己的激动,他甚至摩挲着自己
的身体去想像,但每次的想像却总是那些虚拟的女人幻化成了天颉和酷肖天颉的虚
幻中的同性,……

  不知善解人意的妻子是不是也查觉了他的异样,竟三天两天去值夜班,或者回
娘家。

  林政很愧疚,他努力使自己排解那索然,像个用功的小学生完成老师布置的家
庭作业一样,去为妻子做个女人所要的丈夫那样的男人。

  本来,林政想,自己会这样一天天地平稳地过下去,他想,只要再有个孩子,
妻子的心必然会大半放到孩子身上,自己也就能放松一大块地应付了。

  岂料,事情却急转直下。


                 (6)

  一天,他值夜班,他去装了大量人体解剖标本的地下室库房去取什么东西。那
库房外是个方厅,有一个乒乓球台,平时休息时,人们常到这里打乒乓。

  那天,深秋季节,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夜风已经携带着有些袭人的寒意。

  林政裹了件医院的紫色棉睡袍,在走出楼门时,还是被扑面而来的寒意打了个
寒噤。

  他走进地下室,一眼看到,迎门的乒乓球台上,竟蜷缩着一个也只裹了件病人
穿的睡袍的男孩。

  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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