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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册子同样包含着一些关于他中学时代、他被开除和他在监狱中度过的时光的有用资料,对任何一位想判断他是否是个够格的公民的人,这些资料或许是有益的。我每天收集记录,只要今后能了解到与他有关的东西,不管是好是环,我都会长久地继续这么做下去。翻阅这些页东西,我的儿子作为艺术家和公民的真正价值就会显示出来。那些能有耐心看完这一切的人,会对他做出公正的判断的。”
公证人萨尔瓦多·达利
1925年12月31日于费格拉斯
我同父亲和妹妹一起动身去马德里,美术学院的入学考试包括照古代艺术品画一张素描。我的模写对象碰巧是雅各波·桑索维诺《巴库斯》的复制雕像。我有六天时间来描画它。我的工作遵循正常的程序进行,第三天,看门人跟在院子里等我们出来的父亲围观,宣称他担心我考不上。
“我不讨论你儿子素描的艺术价值,飞说,“不过他没有遵守考试规则,规则上说得很清楚,素描要具有安格尔用纸的规格,可你儿子画得那么小,人们绝不会把那些空白的地方当成四周的白边的。
从这时起,我的父亲就像死了一般。他不知道怎么劝我好:是重新画还是不顾一切继续画下去。在此后散步期间和晚上在电影院期间,父亲不停地重复着:“你觉得有勇气重新画吗厂长久的沉默后,他又说:“你还有三天广我从折磨他获得了某种乐趣。然而,他的苦闷也传染了我。我们躺下睡觉前,他又一次跟我说:
“好好睡吧,别愁这件事。你要做决定,明天就应当保持最佳的状态。”
第二天,我大胆地擦掉了一切,重又变白的纸张使我呆住了。在我周围,别的对手已处在工作的第四天,他们开始涂阴影。再有一轮,只要认真润色一下最后的细部,他们就会画完了。我凭着毅力,重新动手工作。一个小时,我还没能匆匆打好这幅新素描的大轮廓,它这么差劲,我必须重新把它擦掉。
父亲等在出口处。
“怎么样,你做了什么?”
“我全擦掉了。”
“新画的进行得怎么样?”
“我还没动手呢,我只不过是擦掉和确定下比例。我希望对这次画的更有把握广
“你说得对,”他对我说,“可用两小时确定比例,这有点儿太过分了!你只有两天了,我本应该阻止你擦掉它的。”
这天,我们俩谁也吃不下饭去!每次吃饭时,他都坚持着:
“吃吧!吃吧!如果你想明天精力充沛,那就要吃东西。”
我们忧心忡忡。我的妹妹脸色也不好。父亲一秒钟都没睡,始终受着不该擦掉那幅素描的想法的折磨。
第二天,我动手工作,甚至都没看一眼我已记熟了的那个模写对象,这一轮结束时,我只感到把它画得太大。我的画纸上画不下脚了。这比留出过多的白边还要糟。我又把一切都擦掉了。
在出口处,我发现父亲焦急得脸色都变白了。
“怎么样?”
“太大了。”我答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把它擦掉了。”
他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涌现出两滴泪珠。
“我们走吧,”他说着,仿佛是要让自己放心,“你还有明天的整整一轮呢,许多次你都是用不到两小时就画好一幅素描的!对吧?”
可我知道这非人力所能做到的,因为至少要一天打草稿,再有一天涂明暗调子。父亲也知道这一点。我这个资格拉斯最优秀的人.得满含羞愧地回到那儿去了!努耐斯先生肯定我的素描哪怕只能算我最一般的作品,我也会轻而易举地被录取的。
“要是你通不过这次考试,”父亲说,“这就是我和那个看门的傻瓜的错误,他揽合什么?如果你素描画得好,大小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恶意地回答:
“这正是我跟你说过的!如果一件东西画得很好,它立刻就会被人承认的。”
“可你自己跟我说它太小太小了。”他满怀懊悔地争辩着,用手指绞着一绝头发。
“我从没说过它太小太小了,我只不过说它小。”
“我本人,”他重复着,“我本人相信你跟我说过它太小太小了。那情况又会是怎么进展呢?确切告诉我它的大小,我想知道。”
我精心地尽力折磨他。
“我们已谈过这么多了,我无法确切地回忆它,我觉得我的素描合乎标准,虽小但不过分!
“那就尽力回忆一下吧!它像那么大吗?”
他指给我看一把经叉。
“我怎么能根据一把弯的餐叉判断我素描的大小呢?”
一你想象一下,”他耐心地坚持着,“这是一把刀,它是这样大小吗?”
一我认为是的,可也许不是广
“是还是不是?”他终于生气地问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父亲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痛苦和气愤极了。他拿起一小块面包,把它抛在地上,跪下来恳求他问我:
飞像这块面包一样小吗?还是像这个带镇衣根一样大?”
我妹妹哭了,于是我们去一家受大众欢迎的电影院。慕间休息时,大家都转过头来看我,就像在看一个怪物。我拿着金头手杖,穿着天鹅绒礼服,留着女式的头发,两颊的一半布满颗须,仿佛是位乔装打扮的演员。有两个少女特别注意我,她们出神地张大了嘴。我的父亲不耐烦了。
一再过一会儿,我们甚至不能跟你一起出去了。要让我们夹着尾巴回资格拉斯,可真值得留头发和烦须吸!
两天以来,他蓝蓝的目光变得苦涩无神了。他甚至不再绞他的白发辫,现在它像个尖尖的角那样竖起来,表现出他全部的痛苦。第二天,天亮了,这是个处死刑的阴沉日子。我准备好了一切。结局只能是同我们上一天经历的那些时刻一样槽。从这轮一开始,我就动手工作。用一个小时,我便画完了一切,包括那些最微妙的阴影处。最后的时刻,我用来欣赏我作品的优美和成功,这时我又发觉我画出了一个太小的东西,比第一幅素描还要小!
在出口处,我看到父亲正在读一份报纸。他不敢问我,如待着我第一句话:
“我完成了一幅精彩的素描。”
停了一下,我又补充道:“很不幸,它比第一幅还小!”
最后这句话的效果如同投了一枚炸弹。考试的结果同样富于戏剧性。美术学院录取了我,评语如下:“虽然此素描并非照规定尺寸画成,但是它极为完美,评委会对它表示认可。”
父亲和妹妹离开了,我独自留在学生公寓一间十分舒适的房屋里,要被这儿接纳,必须有极有力的推荐。西班牙最好家庭的儿子们居住在这儿。不久,我就开始到美术学院上课。我把时间全用在这上面。我既不在街上闲逛,也从不去公寓的影院。我很少拜访同学们,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继续独自一人工作。星期天早上,我去普拉多美术馆,画各个流派绘画作品构图的分析示意图。从公寓到学院,来回的路只需一个比塞塔。一个月又一个月,这一个比塞塔就是我唯一的开销。父亲通过校长和诗人马奎纳了解我的情况,后者受父母委托监护我;我的这种苦行僧式的生活甚至使父亲也感到不安了。他多次写信动我到郊外游玩、去看戏、银朋友在城里散步,消除点工作的疲劳。毫无作用。从学院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