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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于昨天-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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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的推断,并证明这是一种司空见惯的错误:即爆炸装置只不过被放错了车而已。看起来,一切与节目编导维佳汽车爆炸有关的调查,即使她娜斯佳不在,也都在进行,可乌兰诺夫却令她不安。乌兰诺夫变了,而这是可以理解和可以解释的。可他显然不是“在朝那一方向”变。而且,就连“素面朝天”这一节目本身也变了。
  ① 奥斯坦基诺——俄罗斯中央电视台所在地的俄文缩写名称。
  昨天,她刚跨进门坎,就听见丈夫激动的声音:
  “阿霞,你不在家真可惜呀!电视上刚播放一场马戏,真棒,能让你疯狂。幸好我及时想到了,也只来得及录下下半部分了。”
  她对电视上播的什么马戏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她不想和阿列克赛说话,总之她什么都不想。可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应该把握住自己,要有礼貌。因此,她恭敬地问:
  “电视播什么了?”
  “你都无法想象!有个节目叫‘素面朝天’。你可能不知道,这节目通常是你不在家时放的。”
  “我知道这个节目,”娜斯佳打断他的话说道,她立刻警觉起来,“那里播什么了?”
  “哟?”阿列克赛疑惑地看了妻子一眼,“你是从哪儿来?怎么,你在班上看电视了,没有抓嗜血狂人?”
  “列申卡,所有解释都搁在以后。节目怎么啦?顺便说说,你看这个节目我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一直都在看,”齐斯加科夫说,“只要手头没事儿的话,我是必定看的。”
  “真的?这节目可不是什么闹剧。”
  “那又怎么样?我在用它休养身心,一边看一边想。幸好在我们这个蝇营狗苟、勾心斗角的生活里,还有一种善良正派的东西。可是近来这节目完全变了。喏,你瞧,今天乌兰诺夫先生的表现就十分特别。特邀嘉宾里有一位鉴赏家,以前很有名,声名远播,近几年差不多快被人们忘记了。看样子,他想让广大居民阶层能想起他来,所以,也挤进这个节目里去了。乌兰诺夫像上帝打扮乌龟似的把他给装扮了一番。阿霞,你真该看一看、听一听这个!想不想看我录下的那部分?”
  “想。”
  “那就先吃饭,然后一块儿看。我也再享受一下。”
  “不,”娜斯佳坚决地说,“先看后吃饭。”
  阿列克赛惊讶地望了她一眼。
  “你这么强烈的兴趣是从哪儿来的?处里怎么样,又出刑事案件了?”
  “比这还厉害,两具尸体,节目编导和记者。所以,我们得先看节目。今天,凡是跟这个节目有关的一切,我都有兴趣。”
  “可我饿了!”列沙生气地说,“我还没吃饭,像傻瓜似的等你。”
  “对不起,亲爱的。”
  娜斯佳和解地一笑,把脸贴在丈夫肩膀上说。
  “那我们还是先看节目吧,吃饭时再讨论。”
  接下来能进行讨论这一点,使列沙妥协了,于是,他听话地打开了录像机。倒带子时,娜斯佳不无惊恐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已经开始操纵齐斯加科夫了。她很少和他谈论工作上的事儿,而近几个星期以来,几乎根本什么都不说,列什卡为了能跟她聊半小时天,情愿牺牲一切。我多么自私呀!她知道许多女人正是如此这般使用性这一武器来对付丈夫的,丈夫表现好她们就让他上身;而如果想要为了什么缘故而处罚他,便不让他亲近自己的肉体。她本人对这种做法一直都很反感,可且慢,连你自己也开始如法炮制了呀。为了让列什卡打起精神,答应要和他讨论一番。她多么没心肝,这就是问题的实质!科洛布克·戈尔杰耶夫说得对,她堕落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
  荧屏上出现了乌兰诺夫那张脸,他正向一位客人提某个例行问题,而那客人,娜斯佳马上认出来也想起来了。是的,此人真的一度名声赫赫,举国皆知,他举办的“演唱会”有数千名观众参加,自诩说治愈了数百名病人,夸口说他能使“肯听他话”的人几乎百分之百健康。她刚看了两分钟就明白演播室究竟出了什么事,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治病人只想诉说他如何治病以及他在这一领域取得的成功。乌兰诺夫则本着“素面朝天”的传统,竭力想向观众展示他的嘉宾在全人类——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层面上究竟是个什么人,他是多么聪明而又有教养,他的趣味和嗜好,他的性格和习惯如何。他根本就不为自己对面那人提供帮助,帮他发挥与主题十分有关的话,而且,只要稍有可能,便把话题转到另一个方面,提出一些治病人根本不可能回答的问题。原来,治病人主要只在童年和青年时代读过书,他没有自己喜欢的作家,对音乐和戏剧同样没有什么爱好。既没有酷爱的消遣之道,也没有趣味盎然的闲暇可言。的确,正如治病人所说,他根本就没有业余时间读书、上剧院,他完全献身于病人和患者,但主持人细腻而刻薄的对白当下就令观众想到,自己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健康托付给一个既无教养,而且,就连世界观的基础也不具备的人来掌握呢。总之,乌兰诺夫把一个从前的全民宠儿变成了一个大字不识的江湖骗子。可以看出,主持人对现场直播是有过一番准备的。他提了许多问题,涉及到治病者对各种科学和伪科学学派(其中包括外国学派)的看法,而被问的回答,只是一大堆有关因果报应、宇宙能量和灵魂的含含糊糊、词不达意的议论而已。显然,这位嘉宾非但根本不读文艺书,而且也不读专业文献,实际上,他对医生、生物学和化学一无所知。但是,那嘉宾本人对此却丝毫也未察觉,反而对自己十分满意,脸上不时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这一场面的确十分滑稽,但娜斯佳对观察乌兰诺夫更感兴趣,而不是那位土头呆脑的治病人。今天他更不像以前她从电视上看到的、预先摄制并被播放过的节目中的那位乌兰诺夫。而且,他也不像他首次以直播方式主持节目时的他本人。这次他表情平淡、冷淡而又陌生,似乎是在居高临下地看着电视制片人如何想要使他更体面一些。今天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疯狂的决心苏醒了,想要把嘉宾彻底消灭,跺进烂泥,向公众展示他是多么愚蠢而野蛮。“他疯了!”娜斯佳自语道,“假如他今后还这样的话,这节目马上就得完蛋,因为再也找不到甘愿被当众判处死刑的自愿者了。他们怎么居然允许他这样?”
  “喂,怎么样?”齐斯加科夫等录像带放完后,快活地问道,“这场面不错吧?”
  “太漂亮”,娜斯佳道,“只是很危险,也没意义。”
  “为什么?如今国家实行民主了,大众传媒工具可以为所欲为了。走,快去厨房,我都要饿晕了。”
  两人飞快地热了饭,在随后的几分钟内,一声不吭、津津有味地吞咽着菜花。
  “列什,你好像跟我讲过,我记得,你在美国时,曾几次被人邀请上电视。”
  “是啊。”他点头道。
  “转播还是直播?”
  “有转播也有直播。使你感兴趣的是什么?”
  “主持人的表现。我想知道,主持人的表现在直播和转播时有什么不同。”
  “阿霞,主持人的表现不取决于此,而取决于嘉宾和规定。喏,当然还有节目的理念。如果整个节目是丑闻性的和揭露性的,那主持人就总是委婉而又带挑衅性的,他应当使他的客人成为反面主角,因此,他的提问会非常之快,不让客人有时间想一想,会抓住客人的话柄,借机发挥。曲解客人说的所有的话,等等。在这种情况下,节目究竟是直播还是转播,对他来说不具有任何意义。他在以上两种场合下都是会这么做的。”
  “对你也是这样?”
  “差不多吧。所有主持人都想使我显得像是一个稍稍有些怪的天才,在俄国不受重视和承认,但又没有足够的勇气迈出坚决的一步,跟自己可恶的祖国斩断联系,从而跨进一个普遍幸福的美好国度。我只要刚开口说我在俄国早就获得了承认,得到了院士资格,有自己的科学学派,领导着一个庞大的实验室,他们就装作没听见,立刻打断我的话,问我,我在美国做一次两小时的讲座所得到的酬金,要在俄国,我得工作几年才能挣到。真的,讨厌之极。”
  “那你怎么还同意上电视呢?好吧,头一次是你不知道实情如何,可后来你满可以拒绝嘛。是不是?”
  “原则上说是可以的。但我没拒绝。”
  “为什么?”
  “第一,每次都心存侥幸,或许这次不一样,我不过是不走运才碰到上次那位主持人,而这次话题和上次不同。”
  “第二呢?”
  “第二,请我举办讲座的那所大学的董事会,也与这些节目利害攸关,这一点他们已经毫不含糊地暗示给我了。在他们那里,大学之间也有类似的竞争心理,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要让别的大学知道,我是为他们办讲座来的。我是不会拒绝我的雇主的,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对电视访谈这么有兴趣?”
  娜斯佳把碟子放进贝壳形托盘,把碗和糖、一大托盘饼干、一盒袋装橙茶摆上了桌。她一声不吭,竭力想要聚精会神,整理一下心中模糊的感受,好形成多少有因果关联的语句,但说出口来还是不理想。
  “你知道么,列希克,使我不安的是乌兰诺夫。这节目变得面目全非了,因为它的主持人变化太大。我弄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两位同事突然死亡令他心里发生了震动,还是他本人与凶杀案有牵连呢。”
  “阿霞,你忘记还有第三种解释,可实际上是第一种方案,因为它最重要。那就是钱,也许,乌兰诺夫的观点和节目的头儿们观点不同,而现在他有机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而且,凭这个他能挣到钱。”
  “请你解释一下!”娜斯佳刹那间忘掉茶已经凉了。
  “你不常看这个节目,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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