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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徒:最后一位潜伏在大陆的国民党将军-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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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涵章常年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早就看出了那女人的破绽。胡凤不过就是手眼快,趁着老板娘不注意,把戒指从后面领口顺了下去。这些人来做这样的事,都是经过事先准备的,穿的衣裳就像魔术师的衣裳,全是道具。那戒指顺着背心滑下去,到了尾巴骨,再慢慢地揉进女客的阴户。老板娘就是把胡凤的衣裳全部扒光,也检查不出来。李涵章暗想,江湖上这种“黑吃黑”的事情,胡凤怎么也做得这么熟络?看来,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眼看着一身学生装的胡凤摇摇摆摆地走远后,李涵章赶紧把手里那枚足足五钱的戒指给了银楼的老板。这是他给妻子买的生日礼物,所以记得很清楚。

干瘦的店老板低着头,眼光挨着上眼皮射出来,大声喊道:“足金戒指一枚,四钱六。”

李涵章心里一寒,蒋校长曾经说,他留给毛泽东的是一个烂摊子。看来,共产党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单是这些苍蝇一样又小又多、赶不尽杀不绝的奸商和混子,就够他们头疼一阵子。

李涵章没有吱声,他犯不着因小失大,为这点儿事儿与人争执,于是,大票小票各要了一些,埋头出了“祥瑞银楼”,先买了几包烟,然后才回到客栈。

2

店老板接过李涵章给他买的烟,喜笑颜开。李涵章和老板说了些客套话,正要转身从左边回自己的客房,却看见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说说笑笑从右边走廊出来,那女子正是在银楼被老板娘捜身的胡凤!只不过,胡凤这个时候不穿裙装,换上了旗袍,看起来不像个新派学生,却像个阔人家的少奶奶;而她身边的男子,梳着油光的大背头,穿一身藏青色西服。晃眼一看,李涵章以为自己到了上海的十里洋场,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敢像这样招摇!

李涵章没等胡凤发现自己,扭身走进了自己的客房,那店老板接了李涵章给的烟,正高兴着,也跟脚进来,想和李涵章摆龙门阵。李涵章只好借天冷,关上了房门。店老板坐下后,拿出李涵章给他的烟,在鼻子下嗅着,他大概看出了李涵章在注意那女人,等那两人从门外走过,出去老远了才对李涵章说:“今天祥瑞银楼的事儿听说了吧?你从重庆来,认得她吗?浣花园的头牌。最早就是干那个的,后来失手被一个国军高官救了。也算是眼杂眉毛动的机灵人物,这个舵把子的屋里进、那个军长屋里出的角色。现在后台跨了,又重操旧业。”

胡凤的情况,李涵章以前一点儿也不了解,仅知道他是苟培德的小老婆而已,听店老板这么一说,立即来了兴趣,“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人,哪里见过这些人哦?连浣花园门朝东还是门朝西都不晓得。”李涵章“嘿嘿”笑着说。其实,他在重庆时,早就知道浣花园,只不过不知道这个胡凤居然跟浣花园有渊源。

店老板看起来很有兴趣要摆这些花边龙门阵。他抽出一支烟来,燃上,眉飞色舞地给李涵章说:“这个女人啊,我认识。呵呵……我原来也在重庆跑过码头,那时候手里阔,去过浣花园,会过她这个头牌。晓得她会耍些‘黑吃黑’的本事,家在武汉,因为打仗,就从武汉沿长江到了重庆,走投无路,自己把自己卖进了浣花园,因为年龄不大,牌子又靓,很快就混成了头牌。这人啊,真金白银哗哗地进、好吃好喝伺候着,却改不了手痒的毛病,结果干上了瘾,久走夜路,咋会不遇到鬼?被捉了。偏巧被捉以后,就遇到了一个姓苟的国军高官,看她牌子靓,就出面救了她,还到浣花园给她赎了身,收这女人坐了小老婆。但后来共军打过来,姓苟的投了共,就把她给甩了……”

原来,苟培德和胡凤还有这样一段艳史。李涵章听着店老板摆谈的龙门阵,暗自揣测:胡凤既然能由盗而妓,能够在国军军官苟培德、袍哥舵把子春爷、店小二李转运这各路各道的男人之间活得游刃有余,自然不是平常女子。但现在,苟培德把她甩了,春爷、李转运先后毙了命,连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表哥张司令,估计也被共军剿了……一个浣花园的头牌妓女、国军军官的姨太太,现在却要在街头玩这样的江湖把式,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不过,想想自己这几个月的处境,李涵章还真是无话可说:一个中统少将都可以变成丧家犬,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

“哥子,这个婆娘不简单哦,被人甩了才几天,就又在这泸县城找了人家。那刚才跟她一起的那个汉子,想来哥子也认识吧?”这样的问题,一般的男人都应该感兴趣,为了不会让对方怀疑,李涵章假装很有兴趣地问。

“他啊?是我们泸县城有名的王鸭子,吃软饭出了名,好吹牛也出了名。这样两个人搞在一起,啥样的烂板眼搞不出来?要不是穷疯了,会住我这样的鸡毛小店?哼!”

李涵章听店老板这样说,想起了从重庆到成都的路上,自己的美式吉普被吴茂东搞出故障时,胡凤坐在苟培德的车子里的那副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店老板过足了摆龙门阵的瘾,逍遥地出门走了。李涵章却闭紧房门,开始想下一步的事情:自己的身份,胡凤清清楚楚,现在居然跟她住在一个店里,真是太危险了!无论如何,得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这个女人坏了大事!

随便找了个理由,李涵章趁着胡凤和那男人还没有回来,连夜搬到了靠近泸县城南门的一个偏僻小店里。上次他和陆大哥、胡二哥路过泸县时,就住在这儿。他对这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万一有什么情况,可以马上渡江走人。安顿好后,李涵章躺在床上,一闭上眼,胡凤、苟培德、春爷、李转运、王鸭子、解放军、特务、小贩……这些人和相关的事儿在他脑子里打转,让他根本睡不着觉。天快亮时,他才迷瞪了一会儿。可还没睡踏实,隔壁就传来了吵架声。听了一阵,原来是两个客人一起住,其中一个没等另一个醒就走了。另一个醒来,发现自己的伞丢了,正扭着店老板闹呢。

李涵章懒得听他们当爹骂娘,把手放在头下枕着,眯起眼睛想心事:再往后,这一路怎么样才能走得安稳些呢?想来想去,李涵章决定还是得带些东西上路,边做生意边走。贩点什么好呢?铁器是一定不能再倒腾了,那东西太重,带着太累赘,得另外想办法。这泸县最有名的,当然是老窖酒,可酒这东西,带着更不方便,况且自己现在滴酒不沾,怎么卖酒?除了酒,还能再贩卖什么呢?

3

隔壁还在吵架,店老板不耐烦地吼道:“不就是一把油纸伞吗?我赔你,我赔你还不行吗?”

李涵章一听这话,拍了拍脑壳有主意了:就贩卖雨伞!自己可以用,沿路可以卖,关键的问题是,这泸县的油纸伞和泸县老窖一样有好几百年的历史,用着实惠,摆着好看,家家缺不得。再说了,自己也就是拿它打个掩护,好走下边的路,不指望靠它赚钱。于是,李涵章赶紧翻身下床,找地方买了三十把大红伞。背篼上面宽下面窄,把周云刚的那个皮袋子,装上所有的钞票和他的两件衣服,放进背篼底,把三十把大红伞捆成一捆,横在背篼上面绑好。雨伞和皮袋子之间还有很大的空间,装些什么好呢?李涵章正想着,看见旁边有人卖梳子,便灵机一动,买了五百把梳子放在皮袋子上面,梳子就把皮袋子里的钞票和周云刚的衣服,盖得严严实实。李涵章又把自己的两套短打衣服盖上去,再将捆好的雨伞横着,压到背篼最上面,这样一来,钞票藏严实了,背篼背起来也很方便。

李涵章收拾好后,天已经快黑了,他准备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回来好好睡一觉,天明了才有力气赶路。

李涵章出了客栈,左右看看,街上竟难得见到一个人影:毕竟是战乱刚过,人心不稳,谁会黑灯瞎火地出来转悠?转过一个街口,上了大街,偶尔有人从两边的铺子里进进出出,也都是脚步匆匆。李涵章进了一家小酒馆,才坐下还没点菜,就听到旁边有人说:“南门外抓了个潜伏特务,听说是成都来的大官,直接点的名。”

另一个人接着说:“不就是那个王鸭子嘛。以前光知道这家伙是个傍女人吃软饭的,哪知道还是个国民党特务啊?看来这敌特分子真不是好东西。”

一听说“王鸭子”三个字,李涵章顿时想起了胡凤身边那个梳着大背头、穿着藏青色西服的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抓了?还是“成都来的大官直接点的名”?成都方面的网都撒到这里了?李涵章心里有些紧张,胡乱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返身就往回走。

哪知道,他刚过转弯处,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左肩膀,接着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李主任,内江一分手,别来无恙啊。”

是苟培德!李涵章下意识地一个反身擒拿,顺着被拍的左边肩膀摸过去,转手就把苟培德的胳膊翻拧到后背上,将他摁翻在地了!

“哎哟,哎哟,李涵章,你这个在逃的敌特战犯,还敢这么嚣张!放开我,老子正协助人民解放军、人民公安,到处缉拿你呢!你要知道,鄙人现在是川西行政公署工商厅稽查大队秘书!我马上就可以通知泸县公安机关,拘捕你!”苟培德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威胁李涵章。

“哈哈哈哈……”李涵章一阵大笑,笑得苟培德开始发抖,“苟秘书,以前是中统训练委员会秘书,现在投了共,还干秘书,老本行没变啊。从一个小副队长这么快就升成秘书了,没少卖过去的弟兄们吧?干得不错嘛!怪不得龙泉驿那个店小二能开出跑遍云贵川的路条,往毛栗坪贩大烟,原来你龟儿子给他撑腰啊!无利不起早,你也分了不少份子钱吧?你去喊公安吧,老子不怕!”

“李涵章,你……你造谣!”苟培德一听李涵章说出这番话,身子一软,声音也低了八度。

“怎么?你的老相好胡凤没告诉你,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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