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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带我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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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望得见队部门前的那个大木架子。那个大架子也叫了望塔,用来观察草甸子里的火情水情还有敌情。大木架足有三层楼高,洪伟早就和二嘎子偷偷爬上去过,天晴的日子,他相信站在上头差不多都能望见北京了。这会儿,洪伟看见上面挤了不少人,大水已经把大木架的四条大象腿都泡胀了,水还在滋滋地往上升。大木架底下的侧边,有一个好几人深的水池子,说是伪满时期日本开拓团垦荒时留下来的,知青来了以后,把四周挖成了斜坡,就地改造成了一个游泳池。夏天的傍晚,收工以后,真有男知青在里头游泳,人竟然会在水上浮起来,像一条鱼似地游着走,真把个洪伟看傻了。
就在洪伟呆在屋顶上想入非非那会儿,他忽然听见了一阵尖锐的哭声,正是从“游泳池”里发出来的。那些匆忙奔走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家的女孩不小心滑进了水池里,周围的几个大人都吓呆了。有人高喊救人哇救人,有人带着哭腔尖叫:俺不会水呀,这旮哪有几个会水的……就在这时,半空中犹如一道闪电划过——从大木架顶上,刷地跃下了一条会飞的鱼,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然后像一枚炮弹,准确地落在了“游泳池”的中心,轻轻地溅起了一阵小小的水花,没等洪伟看清楚,那个女孩已经被托到了岸上。随后,那条银色的鱼也自己蹦上了岸——洪伟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姑娘,白色的衬裤和背心都紧紧贴在身上,湿淋淋地淌水……
那叫啥——那就叫跳水,开了眼吧!等大水退去了之后,二嘎子向洪伟显摆他听来的消息:那个女的上海知青,打小就是少体校的跳水队员……
啥叫少体校?洪伟的脑子发晕,知青带来了许多词儿,过去连听都没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么高的跳台,人家眼睛都不眨一眨,刷地飞下来了。
洪伟最初认识蔡老师,是在半空。这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地点,从此以后,洪伟所有的念头,都会在半空中无缘无故地发生。他不会游水,只能像一只森林里的长臂猿,在树林间飘来荡去。但是,他梦里全是些会飞的鱼,那些鱼无一例外都是银白色的,张开的鱼鳍如同柔软的小辫儿在风中飞扬。



2.蔡老师长得最好看



蔡老师当了洪伟的班主任以后不久,小学校里那几个男男女女的知青老师们,就吵吵着要修整篮球场。他们用业余时间平整操场,弄来些白石灰画上规规整整的道道,把歪倒的篮球架竖立起来,有个女老师拆了一副花线手套,亲手钩了一只网篮吊在那个光秃秃的铁环下,那个篮球架立马就像模像样了。知青老师又吵吵说要建单杠和双杠还有吊环,洪伟听得傻眼,蔡老师弯下腰,伏在他耳边悄悄说:嗳,找你爸,给学校弄几根木头吧,要直的。洪伟他爸在1956年转业前曾是高岗警卫部队的一个排长,那个内卫团后来解散了,整个团的指战员都送到了北大荒农垦战线,如今好歹是个连队指导员,管着一百多号知青呢。据说洪伟就生在开荒大会战的地头。但洪伟没敢去跟爸要木头棍,他和二嘎子把自家院墙的粗障子、仓房里留着打饭桌的圆木头,统统偷出来送到了学校。知青里头有的是能人,男老师会做木匠活呢,他亲眼看着那些木棍儿被老师们用刨子和砂纸,打磨得溜光水滑,然后横的横,竖的竖,结结实实地架成了大炮和榴弹炮——原来这就是“单杠”、“双杠”和“高低杠”呀。蔡老师轻轻跑几步,纵身一跃,身体就像面条一样柔软,在那“杠”上随性儿翻翻打滚儿,把洪伟的眼珠子都快旋出眼窝了。有个男老师从机耕队弄来了几根比手指头还粗的铁筋,弯成个圆圈,又套上一根红色的胶皮,再把那两个红胶皮的圈圈,拴在高高的树杈上,他说这就是“吊环”。蔡老师的两只手抓住吊环,整个身子忽然悠悠地升起来,她在空中像一只燕子,飞过来又飞过去,两只手突然放开吊环猛地打个滚儿,像一片花瓣似的落地了,吓得洪伟一哆嗦。她说我教你呀,洪伟使劲儿摇头。洪伟害怕呀。她说我扶着你,等你会了,你就觉得自己会飞呢。
一直到那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洪伟才能在“单杠”上翻一个小翻儿。
洪伟最喜欢做的事情,是看知青们打篮球。洪伟只要一听着打比赛的信儿,就会火烧火燎地颠颠儿赶过去。一到星期天或是放了农忙假,知青总是5个对5个地打比赛。他们的衣服都穿得乱码七糟,根本分不清谁在跟谁争球,每一场比赛都把洪伟看得敌我不分。洪伟多么希望自己也能上场打一回篮球呵,但他的个头太矮了,钻在知青的胯下就找不着了,不会有人把球传给他的。他只能坐在球场的白线外头,脱了球鞋垫在屁股底下,老老实实地当观众呗。每一次他都会从比赛开始一直呆到比赛结束,身子都不带动弹一下的。没多久,知青们就对他这个忠实的观众委以重任了——他的脚边堆满了知青们脱下来的衣服,冒着热烘烘的汗味儿——给!看好了!有人把腕上的手表摘下来,打球太猛了,会把表砸着呢。他们把手表一只接一只,小心地套在了洪伟细瘦的胳膊上,好像他是手表厂的传送带,或者是卖手表的柜台呢。那些手表大多是“上海牌”和“宝石花”牌的,全钢或是半钢,他全都认得。他现在成了一个赛场的“守门员”啦,多牛逼!再努努力也就离裁判不远儿了。二嘎子眼气得不行呢,可就没人把手表交给他保管。
洪伟看的比赛多了,渐渐有了立场。每一场比赛,不管谁跟谁比,只要蔡老师在哪个队,他就向着哪个队,拼命地喊加油,直到把嗓子喊哑。他觉得所有的女知青里头,蔡老师长得最好看。他对二嘎子说,蔡老师背着包儿上场部办事儿,走在公路上,身后来了一辆“热特”或是“大解放”,她只要摆一摆手,那车准保就乖乖站下。这个说法连二嘎子也基本赞同。等到秋天的青苞米下来了,洪伟让妈煮熟了;沙果刚刚红了半边,就让爸给摘下来,他用一块雪白的新毛巾包着,给蔡老师送去。第一次刚走到女知青宿舍的门边儿上,就被一个尖嗓子的女知青给拦下了。她伸出一条腿,堵着门不让进,撅着嘴问:小孩,让我检查一下,头发上有虱子没有哇?他憋红了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蔡老师听见了他的哭声,端着一盆清水走过来,用香喷喷的肥皂,把他的脸蛋脖子和黑黑的小手,洗得干干净净。那清水痒痒地流过他的耳根,他不由得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热热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流出来……
到了暑假,蔡老师就开始在那个“游泳池”里,教他和二嘎子游泳。一开始他在水里扑腾,湿透的头发一根根粘在脑门儿上,除了“狗刨”啥也不会,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落水狗。望着头顶上如同马群一般飞驰的白云,洪伟出神发愣,他实在想不出,外面的世界究竟会比北大荒大多少倍呢?
那个暑假快结束的时候,他已经能够用划桨的姿势在“游泳池”里打几个来回了。他第一次从蔡老师那里听说了“蛙泳”“自由泳”这样的新词儿。开学的前一天,蔡老师决定带着他和二嘎子,还有别的几个同学,到连队几里地外的水库去游泳。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蔡老师穿上了叫做“游泳衣”的那种东西:淡绿色的布料上有无数的橡皮筋,把衣服勒出一个个鼓鼓的小泡泡,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青蛙。“游泳衣”的上身和裤头竟然连在一起,不知她是怎么穿进去的,紧紧地裹在身上,露出了她像白面馒头一样的胸脯、脖子和大腿还有脚丫子。一直到蔡老师用雪白的手臂劈开了碧绿的水波,自由自在地游开去老远,洪伟的眼睛才敢追着老师赶上去——水泡子里的老师不是平时上课的老师了,她像一只从远方路过这里的白天鹅,落在湖上悠悠玩耍栖息,白天鹅的冠是黑色的,那是因为她把头发盘在了头顶……洪伟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灼热的阳光下湖水依然清凉。蔡老师的笑声像一串水珠子飞过来:游啊,别怕,放开手脚,对,冲着我游,好极了,再游,抬起头呼吸,蹬腿儿,用力,四肢要尽量平衡,对了……
洪伟在9岁那年的夏天,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种衣服叫“游泳衣”,还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种运动叫做“体育”。这都是他的知青老师教给他的。当他气喘吁吁地在水湾里打了一个来回,踩着水底的淤泥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蔡老师笑着揪住他的耳朵,往一边儿按下去,连连晃动着,让他甩出耳朵里的积水;一边狠狠地对他说:
体育就是速度!你还得学会游得更快些!



3.少年的鲜活故事



你准备好了没?——洪伟问自己。
还没呢——洪伟回答自己。
你还没有准备好么?——洪伟再一次问自己。
耐心一点儿,我还需要些时间作更多的准备——洪伟再一次回答并说服自己。
那就到秋天吧,秋收完了就上路。他这样决定下来。
事实上那时的洪伟完全辜负了蔡老师的期望——在这水库一年中有大半年封冻、夏天就像兔子穿过草丛那么倏地一下子就没了的北大荒,游泳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再说,洪伟逐渐发现自己的四肢协调能力实在太差,而且更为致命的是——他从事任何一项体育活动,都达不到起码的速度。尽管洪伟在内心深处是多么地热爱体育,多么希望通过热爱体育来热爱蔡老师,但他却对自己的能力发生了深深的怀疑,对自己在体育课上一次次拙劣的表现和成绩痛不欲生。他只能更多次地往蔡老师的宿舍跑,给她送去黏豆包、野鸭蛋或是自家菜园子里刚起出来的新鲜水萝卜什么的。他每次去看望蔡老师,总是站着说话,从不往她炕上的褥单子上蹭。每一次去知青宿舍,出门前他都会郑重其事地使劲儿洗脸,甚至换上一双干净的没有臭味的袜子。他对妈妈说,知青不喜欢埋汰小孩儿。有一次他从妈妈擦脸用的雪花膏瓶子里抠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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