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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与反抗-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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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看作是一种“参照”罢。

  流亡者写的书,是与“为艺术而艺术”完全绝缘的。作者因流亡而获得一种特殊的生存状态,这种状态,赋予作品以苦难和英雄的双重气质;以致无意讲究形式而具备了自己的形式,无意追求风格而完成了自己的风格。由于作者处于地下状态,所以能够以平民的身份说话;不像一些纯粹的作家,总是企图在书中暗示或炫耀自己的尊贵与聪明。身为“世界公民”,遭到恐怖和死亡的追逐而栖无定所,却始终忠实于大地和人民;虽然在实力悬殊的斗争中,表现了极度的高傲和勇敢,而在人民的面前仍然显得那么谦卑。他们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坚定而执著;即使连最亲昵的人们报以冷漠、误解,甚至仇恨,一样不予规避,直到最后把自己牢牢钉死在现实的十字架上。这就是人格的神圣的力量。所谓文学,其实是人格的文学。文学的真伪优劣,唯从思想和生命的原生状态中获得本质的说明。

  流亡者的文字,原本并非作为艺术的范本而出现的,及至穿越蒙难的时代而至今日,也当算是历史性的文献了。好在人类的进步事业远比文学事业本身要伟大得多。仅此一端,丛书的编辑便不失为一种欣慰的纪念;虽然出版以后,逃不掉寂寞的命运是很可能的。

  但是,它们到底会找到自己的读者:——我不相信,人们活着可以不需要精神。

  一九九七

  作《胡风集团案:20世纪中国的政治事件和精神事件》,5万字,发表于《黄河》杂志,全国多家杂志转载,香港上海书店出版单行本。

  胡风集团案是半个世纪以来中国重大的政治文化事件,我提出,还必须当作一个重要的精神事件来认识。该事件动员了国家机器,社会组织,意识形态,还有个人作用,尤其是领袖人物的作用;其中,既有“政治人”的介入,又有文化人的内战;既有刚性的体制,又有传统与精神的渗透,以及人格的多重组合与冲突,等等。文章揭示了事件本身的复杂性,进一步分析了“谁之罪”的问题。

  这里节选了文中原题为“中国作家群与精神气候”的部分。

  是年,主编《曼陀罗文丛》、《曼陀罗译丛》,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胡风“集团”案:20世纪中国的政治事件和精神事件(节选)

  中国作家群与精神气候

  文化大革命前夕,毛泽东接见阿尔及利亚代表团时,对中国的成功经验做过这样的总结:“工人、农民的军队打败了知识分子的军队。”知识分子失败在什么地方呢?他们失去了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失去了批判的精神和能力;通过改造,长时期的淘汰和自我淘汰,所余是平庸与卑贱。一言以蔽之,角色丧失,知识分子不成其为知识分子。

  1949年,随着大军进城,中国出现两部分知识分子合流的局面。其中一部分来自延安解放区,数量很小,而能量很大。他们普遍地被赋予一种优越感,以征服者的姿态,进入满布污泥浊水的广大区域。香港的《大众文艺丛刊》,即是进城前的一场预演。刊内载有署名无咎的文章,对知识分子的态度是带有代表性的。文章用列宁的论述定下基调,强调“知识分子是以资本主义‘思想’为立脚点的,这个阶级是与无产阶级有相当对抗的”,知识分子唯有彻底“投降”,“把知识分子特有的心理特点丧失无余”,即自行消灭,别无出路。这在理论上是荒唐的,却是符合历史逻辑的,是鸣响在城门外面的一声尖锐刺耳的警笛。

  另外的一大部分是国统区的知识分子。面临新政权的诞生,他们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国民党政权的专制腐败早已不得人心,新政权取而代之,理应受到知识分子的欢迎。所以,当时像陈寅恪一流终不为劝诱所动,不曾趋附台湾。对此,钱穆回忆时说:“亦证当时一辈知识分子对共产党新政权都抱与人为善之心。”但是在另一方面,由于对新政权缺乏了解,所以难免抱有隐忧,甚至产生畏惧情绪。钱穆论及西汉知识分子时说,平民知识分子骤遇大一统政权的建立而相形见绌,难免带有内心怯弱的自卑感。比较解放区的知识分子,国统区的广大部分是自卑的。巴金在第一次文代会的发言,题目就叫《我是来学习的》。“看天北斗惊新象”。陈寅恪远离京都,避居南方,是另外的例子。胡风的情况更为复杂:在广场上放歌《时间开始了》,抒发他的时代激情,同时又洞见了“杀机”,在“空气坏的洞中”给朋友写信,不时吐露着内心的灰暗。远在重庆时,艾青和田间先后邀他前去革命圣地延安,他都婉拒了。而今,是切切实实地置身于五星红旗之下;无论有着怎样的顾虑,都不可能离开脚踏的这一片土地,几十年滚动着自己和同伴们的战斗的呼声,交织着光辉、火焰与阴影的土地了。

  在新旧政权交替的时刻,中国知识分子不生丝毫扰攘;对于新生的共和国,大体上保持了一种拥护、顺应和期待的态度。与俄罗斯知识分子相比较,其差异是十分鲜明的。十月革命前后,大批作家和学者流亡国外,留居国内者,如高尔基、柯罗连科等,居然著文或以通信形式公开抨击新政权的滥杀,及其他非人道行为,锋芒直指布尔什维克和领袖列宁,其态度之明确,措辞之激烈,是中国作家所不敢想象的。

  共和国崛起之后,知识分子随即过起一种组织化的生活。他们几乎全部被政府包了下来,被安排到不同的机关、学校、团体中去。有了固定的工作,则除了按不同的级别领取薪金以外,还得定期或不定期地参加会议和学习。这样的地方叫“单位”。他们的档案甚至户籍就都相随留在单位里,不然就在街道,总之是便于管理的地方。此外,还有不同专业的群众性团体,比如“文学艺术家联合会”、“作家协会”、“美术家协会”、“戏剧家协会”等等,这些大大小小的协会,其实从产生之日起就机关化了。至于党员知识分子,编入生产单位或城市街道的党的基层组织,还须过更多一层生活,也叫“组织生活”。这样,作为自由职业者,知识分子无一例外地成为“单位人”。这种情形颇类古代的养士制度和俸禄制度,在国外,则基本仿效苏联的人事管理制度。关于古代中国,德国社会学家韦伯认为,中国皇权之傲慢专断的政教合一的性质,对于士人的地位具有决定性的影响。他以孔子和老子曾经为吏作例子,指出:“此种与国家一官职的关系,对于士人阶层的精神本质来说是十分重要的。随着中国俸禄制度的发展,士人原有的那种自由的精神活动,也就停止了。”至于苏联,尤其斯大林时代的文化知识界的禁锢状况,近二十年,我国的报道很不少,那是令人震骇的。统一管理的人事制度同政治上的集权主义,以及建立在封闭自足的自然经济基础上的计划经济是同构的,或者可以说是同步的。比较庞大的组织,个人是渺小的,意欲脱离集体而独立是艰难的,无能为力的。当体制内的个体为自身的独立而试图反抗时,将很快为大量的吞噬细胞所搏噬;因为惟其如此,才能确保整个有机体的健全。

  个体被组织化是一种新型的社会秩序。对于自由职业者来说,应当是难以适应的;在新秩序的面前,他们成了“脱节人”。但是,在新秩序已经建立并且巩固下来以后,这些脱节人即使抛弃了为之委身的专业,而单从基本生活考虑,也必须进入体制内,为大集体所包容。唐诗云:“欲采苹花不自由”。陈寅恪一反其意,改作“不采苹花即自由”,呈示的是另一种选择,另一种生存状态。然而,即便自愿“不采苹花”,自由亦非易得。“组织”不是永远敞开大门的。于是,脱节人只好徘徊于“欲采”与“不采”之间,陷入新的脱序状态。建国之初,胡风就颇尝了这样一番为组织所排拒,不得其门而入的苦恼。首先是住地问题。由于工作没有着落,住地也就无法固定,他有一段时间唯在京沪两地流浪人似的奔走。1951年1月,胡乔木约见胡风,提出“三个工作”,由他选择,他随后书面答复说“愿意听从分配”,但从此没有下文,而外间的传言却说是他拒绝工作。1953年初春,他搬家的要求终于得到组织的批准。可是,到了北京,也跟在上海一样,什么理论文字也没有写。用他的话来说,“已是罪人的身份,什么都不能说了。”可是,还有另外的一些话是不能不说的,那就是自我辩护和检讨。

  职业及所在单位不是可以随意调动的。历史学家顾颉刚日记有云:“到京八年,历史所如此不能相容,而现在制度下又无法转职,苦闷已极!”胡风的朋友贾植芳曾拿鲁迅和胡风做比较,说鲁迅懂政治,而胡风不懂政治。那意思,大约是说胡风就栽在这“不懂政治”上面。说到对中国政治社会的了解,胡风当然无法与鲁迅相比,但胡风也不至于糊涂到要做赤膊上阵的许褚。他曾经说过:“至于我,因为有一点经验,闻一闻空气就早晓得要下雨的。”对于政治方面的敏感,看来颇为自许。其实,两人战斗的境遇不同,正如胡风所说:“解放以前,只是各自为战,解放以后,是各各在领导下做工。”这里说的就是社会组织问题。胡风知道:普天之下,已经变得无可逃遁的了。

  正因为组织的无所不在,胡风才极力怂恿他的同伴在文化单位里占据一定的位置,“从积极的意义上去争取”,以确保昨天的文学事业的延续。然而,愈是怂恿,愈见“反革命”的“野心”;所有这一切都成了“胡风唆使他的党羽们打进共产党内,打进革命团体内建立据点,扩充‘实力’”的罪证,从而遭到加倍的打击。在组织中,权力是分配的,正如任务是委派的。高度意识形态化的组织更是如此,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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