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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学习指导-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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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周作人的散文,就是由于能够十分亲切、自然而又机智地导引我们从“平凡处所”,走进“极乐世界”,在自由自在中,得到绵感、净化和启悟,所以才有那样的魅力。很显然,这种散文,在写法与趣味上,都不似传统的中国散文格局,这是他以自己的个性为根本,融合中西散文美质之创造。它比之明人小品,加入了现代人的自我意识;比之西方随笔,调和着东方式的抒情气氛;它在日本散文的“苦味”里,又注入了中国味的闲适。有人将它称之为“中国的‘伊利亚’体”,周作人将它叫做“抒情的论文”。它谈得亲切自然而又意味隽永,诚可谓“富有艺术意味的闲谈”。
    对于这种艺术的“闲谈”,最重要者乃是作者的心境。心境,此乃作者之个性、学问及文化心态在一定时空下的产物。只有当作者内在的文化机制同外部的环境气氛达到艺术的和谐之时,才会有最佳的创作心境。对于深受儒释道文化熏陶,秉赋着中国历代名士夙缘业根的周作人来说,20年代“五四”落潮后那种交织着失望与追求的时代苦闷,“苦雨斋”那阴阴如雨的环境气氛,似乎都更适于他那古典的、颓废的、神秘的诗意因素的发酵。此时此景,虽感外界压迫,尚有心灵之自由;“苦雨斋”不是“世外桃源”,却也有镇日的静闲,他那“叛徒”与“隐士”的二重性格,在这里得以微妙的结合。他有时也“吆喝几声,以出心中闷气”;但更惬意的还是饮苦茶,读杂书,伴着院中白杨似雨的萧萧声,冥思、玄想,“胡乱作文”,“在文学上寻找慰安”。因此,这一时期,他除了继续写些社会和文化批评的杂文之外,还写了不少谈论人生和艺术的“趣味之文”,诸如《北京的茶食》、《故乡的野菜》、《苦雨》、《喝茶》、《乌篷船》等等,均属现代散文名篇。正是此一时期的创作,奠定了他在中国现代散文史上的重要地位。此后,随着时势剧变,周作人之思想亦在演化,30年代,面对着尖锐复杂的斗争,道路抉择的矛盾使他更加陷入消沉;40年代,他失足变节,出任伪职,尽管原因复杂,但是有一点似可确信:深谙儒家文化的周作人不能不为这种失节负载沉重的精神压力。在上述情况下,在周作人心理上,那种内在的文化机制同外部的环境气氛之间的艺术的和谐解体了;“叛徒”的活力既已消退,“隐士”的逸趣也随之变味,“苦雨斋”变成了“苦茶庵”。周作人再不复昔日心境,艺术的灵感和才华,都随着心境的消沉枯涩而衰减。这一时期在其散文创作里,“读书录”式的散文占着很大比重;“艺术的闲谈”式的散文,不仅数量很少,而且其意味亦不似先前那样深刻隽永了。所以我认为:作为散文家的周作人,其艺术的生命和灵魂,只属于20年代在老北京城的“苦雨斋”,没有那个时代的失望与追求并存的苦闷,没有“苦雨斋”那萧萧如雨的白杨,没有这一切同周作人那“叛徒”与“隐士”性格及中国传统文化心理的融合,便没有那种使人低回的艺术的闲谈。
    周作人这种“闲谈”的妙处,首先就在于他从“自我”出发,在平凡事物上谈出动人的天理物趣。很明显,在审美主体上,周作人所倡导的“言志小品”,乃是西方随笔的“自我表现”同我国明人小品的“独抒性灵”的融合。他所倡导的“言志”,即是“抒我之情”、“载自己之道”,而非代人立言、“载他人之道”。他认为散文最使人“惊异”处,就在于作者在笔尖下留下的是“自己的一部分”。综观周作人所写,皆其自己的见闻感思,其取材似极平凡而琐碎,诸如北京的茶食,故乡的野菜,喝茶,饮酒,鸟声,苍蝇,乌篷船,白杨树,自己的初恋,爱女的病……他都有兴观照。故有人说,周作人的散文,单从书目上看,好似一“拍卖品的目录”。但让人叹服的是这些事物一经其笔墨点染,便发生了魔术般的变化。有人说,在周作人散文园地里,常会使人觉得“蔬菜比玫瑰花还要红艳可爱”,有时“苍蝇比天地命运那类大题目更为有趣”。的确,周作人散文的最可人处,就在它那一缕幽隽的趣味,其中有人生的况味,亦有内心的情趣。在人生道路上,周作人虽说不上遭大劫难,历大悲欢,却也是个翻过筋斗的人,他曾自嘲说他喜欢翻筋斗,虽然翻得不怎么好,因而对人生的酸甜苦辣自有体味;加上他读书博杂,各种思想在其头脑里零乱堆积,也为其观察思考提供多种角度,这样,就使周作人对事物的“真谛”,往往能有所颖悟。有颖悟,自然便有深味。说到内心情趣,我们看到在周作人身上,那种古典的、颓废的审美趣味,以及传统的“风流享乐”的方式,表现之浓,之自然,之辣入骨髓,在现代散文家中可谓无有出其右者。试看:“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喝茶》);“酒的趣味,只是在饮的时候”,“倘若说是陶然那也当是杯在口的一刻吧”(《谈酒》)。旅行中,他向往“于新式的整齐清洁之中,却仍能保存着旧日的长闲的风趣”(《济南道中》)。生活中除“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如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等等(《北京的茶食》)。对这些描写,凡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读者,谁读之能不为之低回、神往。
    周作人的“闲谈”,其叙述方式,显然是西方随笔体与中国小品体的结合。20年代,西方随笔那种袒露个性、娓娓而谈的笔调,对于正追求个性解放的中国散文家,无疑是很具魅力的。但在对它的借鉴上,周作人最得其神髓而无模仿痕迹。他用自己之个性与才华,将西方随笔的谈论风格,中国散文的抒情韵味,乃至日本俳句的笔墨情趣,融合一起,形成其夹叙夹议的抒写体制。周作人这种“抒情的论文”,多半以知识为思想感情的“载体”,他谈天说地,旁征博引,将诗情和理性暗暗掺入,故其谈论,能做到切实、具体,而又湛然有味。这种叙述方式,在结构上便打破了传统散文那严谨的秩序,而形成一种如“名士谈心”、“野老散游”式的自然节奏。其行文信笔而书,如闲云舒卷,看似支离散漫、无迹可求,而内中却有艺术的统制与和谐。诚如林语堂所道:“似连贯而未尝有痕迹,似散漫而未尝无伏线,欲罢不能,欲删不得,读其文如闻其声,听其语如见其人。”我们读周作人散文,就像坐在“苦雨斋”里,听主人那自由的、有趣的、温煦的闲谈。
    周作人的“闲谈”,不仅追求意味隽永,舒徐自如;而且还“极慕平淡自然的景地”。“和平冲淡”四字,向来被公认为周作人文体的审美特色。但若细细品读,便会觉出在这“和平冲淡”之中,既有中国式的“闲适”,又有日本式的“苦味”。这种包含着“闲适”与“苦味”的“和平冲淡”,正是周作人那矛盾、苦闷心理之自我调适与平衡的产物。对于任何一位作家来说,完全的空无,彻底的超脱,仅属幻想之境;作家所能达到的只能是那种“苦中作乐”、“忙里偷闲”式的小闲适。对此,周作人亦较明智。他曾谓:农夫终日车水,忽驻足望西山,日落阴凉,河水变色,若欣然有会,亦是闲适;至于那种仿佛看破红尘,等生死、齐祸福的“大闲适”,也不过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以婉而趣的态度对付之”的表现罢了。实际上,周作人的“闲适”,也正如那终日劳苦的农夫,“忽驻足西山”时“欣然有会”一样,是忙里偷闲、苦中作乐的“小闲适”;其“和平冲淡”,亦不过是心理矛盾的自我调适与平衡而已。可以说,他是在皱着眉头深思,含着微笑闲谈,将人生之酸甜苦辣,潜藏在“拈花微笑”的文字中。因此,在其行文里我们便看到,周作人在对感情与文字的处理上,表现出十分的冷静与机智。所谓冷静,即抒情的淡化和节制。比如《若子的病》、《若子的死》,作者对爱女若子的不幸,其胸中大悲大痛不难想象,但其行文,偏偏写得那样平和与冷静;《故乡的野菜》,开头声言,故乡对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分,只因朝夕会面,遂成相识,正如乡村里的老邻居一样,虽然不是亲属,别后有时也要想念到他,但待读过全文,便会发现在作者对野菜的谈论中,无一处不掩藏着他眷恋故乡之深情。即使他在写“三·一八”惨案这种题材时,也总是极力做到化浓烈为平淡,寄尖锐于委婉,而不使文字浮躁凌厉、剑拔弩张。所谓机智,准要指表情达意上的故作隐曲或运用反讽。比如《前门遇马队记》,作者记述军阀兵警马队之横冲直撞,却故意说“那兵警都待我很好”,“只是那一队马煞是可怕”,“不知道什么是共和,什么是法律”,褒人贬马,指桑骂槐,用的是反逻辑推论法,此反讽效果,似比正面抨击更为辛辣、深刻。《死法》,更以幽默文字,写严酷现实,读后让人忍俊不禁,而又有些毛骨悚然。另外,在文字处理上,周作人又善于将口语、文言、欧化语、方言等诸种成分加以杂糅调和,酿成一种“简单味”与“涩味”相结合的语言风格。所以,周作人的文笔,使人感到不仅圆熟自然,且蔼然有味。有人将它比作杭州西湖的龙井茶,“看去全无颜色,喝到口里,一股清香,令人回味无穷”。
    (录自佘树森:《中国现当代散文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
    ▲关于朱自清的抒情文体
    在我国现代散文作家中,朱自清散文的文体之美,也是众所周知的。郁达夫在《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里说:
    文学研究会的散文作家中,除冰心女士外,文字之美,要算他了。
    朱自清的文体,从我国传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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